会有好几张,不可能随随便便压在某个家具的下面。
就在这时,杰弗里打来电话,他把自己调查的结果报告给叶行滨,当听到大火是白芷引起的时候,叶行滨也大吃一惊。从这点可以看出,白芷可能对祁峰有深仇大恨。正要挂电话,叶行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吼住杰弗里:“你知道最近发生的疾病爆发事件吧?”
“是的,我听说了,有天在公交车上偶然间知道的,人民医院检验科的一名采血护士无意间透露了消息。”
“你觉得这与白芷有关么?”
“白芷?白芷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侦查员在白芷的住处发现了HIV化验单,上面显示她病毒宿主。”
杰弗里突然默不作声将近半分钟时间,叶行滨以为他挂断了电话,立刻“喂,喂”了两声。
“我听着呢,您是想说如果白芷是纵火犯,而且选择在祁峰的生日宴会上引起火灾,一定是她与祁峰存在着不可化解的矛盾对么?”
“不用我说你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意思,我现在怀疑是祁峰让白芷染上了艾滋病。当白芷知道了真实情况以后,一怒之下烧死了祁峰,这也就是她的杀人动机。”
“可我有不同的想法,为什么凶手选择用放火的方式去杀死祁峰呢?既然是祁峰让白芷得病,说明她们的关系非常密切,选择毒杀、行刺、机械窒息等方式不更加方便?而且,如果白芷是凶手,她的唯一目标是祁峰,犯不着找那么多人陪葬。还有一点,如果想知道祁峰是不是害白芷染病的罪魁祸首,一场大火早已把人烧得一干二净,病毒都化成灰了,上哪找证据啊?”
杰弗里冷静而客观的分析让叶行滨又陷入了苦恼当中,原本找到的调查方向现在看来又断了。
“不过,”杰弗里想了想,接着说,“想证明祁峰是不是病毒携带者也不是没有办法,像他那种人物,身边应该少不了女人,调查一下应该就清楚了。”
叶行滨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方法。挂断电话后,他立刻派人调查祁峰的社交圈。与此同时,杰弗里正在前往工地,他要去找一个人,也许那个人会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双躲闪的眼睛,他不会忘记。
为什么地基旁边没有那么多的脚印?很显然被人清除掉了,唯一做到的只有那个人。
杰弗里很快到达了工地,凑巧见到那次带他从围墙缺口进入工地的小伙子,他正在帮送菜大婶从三轮车上卸白菜。杰弗里还没开口打招呼,机灵的小伙子一眼便看见杰弗里,像见了故人一样跑过来。
“老杰,你怎么来了?这命案过了这么久,你还来查案啊?那个工地的警戒线早就撤了,现在正盖楼呢。”
老杰?估计他们都把“杰弗里”这个名字的第一个字当成了姓吧。
“有没有建成楼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保护现场么?现场都被破坏了,你们不担心?”
“但是你们总是要在期限内完工对吧,更何况目前这个案子——对了,你们队里那个叫张大光的仓库管理员还在么?”
“你说大光叔?他早就不干了,递交了辞呈以后匆匆忙忙就离开了,衣服、被子什么的都不要了,连招呼也没打。”
“你们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要是知道的话我就绝对告诉你了,不过我想俺们班头知道,你去问问他吧!”
紧接着,杰弗里找到了班头。屋子里的温度和外面相差不了多少,班头一个人吃着西瓜。他把西瓜子一颗一颗地吐进面前的垃圾篓,见到有人进来,他把西瓜皮丢进篓里,用纸巾擦擦嘴。杰弗里简要地说明来意,包工头说他根本不知道张大光去了哪里,他的辞职信我们建筑公司的领导也批准了,不过原因不足为信。
“为什么说原因不足为信?他的离开还有别的原因?”
“他说因为爱人得了重病需要照顾,因此必须陪伴在她身边。”
“可我听说张大光并没有什么恋人,一直独身怎么可能有爱人?”
“这我可不好说,兴许他在老家有爱人,只是自己不想说呗。不过张大光这人做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有段时间经常请假,那段日子里经常一个人傻笑,问他是不是找恋人了,他也不说。工友们都在传他走了桃花运。”
“有谁知道或看到他和什么人来往?”
“这倒没有,不过有人看到某天晚上仓库里的灯彻夜通亮,一个女性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是谁不知道,第二天有人问起,张大光却不说。”
“张大光是哪里人?”
“据说是H省C县的,我给你打电话问问公司有没有张大光的个人资料……”
就在班头掏出手机的时候,一名黑壮的三十多岁建筑工慌里慌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张大光他……他……”
杰弗里顿时紧张起来,但眼前这位工人显然太惊慌,半天都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了?”工头搬了张凳子给工人。
“我正帮新来的……李民……收拾张大光留下来的衣服和被褥,你不是说缺少个仓库管理员需要找人顶替么……这——倒好,张大光衣服里掉出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些不太好的东西。”
“给我看看!”杰弗里从工人手里夺走那张纸,字迹歪歪扭扭但内容却足以让现场的气氛跌到零下。
“白芷,我会帮你复仇,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原以为帮助你完成弃婴会帮你脱离苦海。我们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拥有了那个生命,是在没有法律保障的婚姻下有了孩子。可是我的自卑懦弱害死了你,我怕那对你今后的事业有所影响所以劝你拿掉孩子,但你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后来,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突然,你说你得了艾滋病,并骂我是个禽兽,我是多么的难过。对那种疾病的知识我一无所知,你很认真地告诉我说多病的婴儿应该也感染了艾滋病,你为了不想看孩子受罪产生了扔掉孩子的想法,那些天一直下大雨,地基里积了好多水,你打算把孩子扔进去。我告诉你就算下雨工人们也会施工,只是进度慢了。
我救助落水儿童的事给了你启发,大雾的那天夜里,我因为出去吃酒回来的很晚,当我回去的时候见到了突然迎上来的你,你告诉我‘我已经扔掉了那个孩子,我就是魔鬼,老天会惩罚我的’,我回答说‘你不是,不管你是什么,得病也好,没得病也罢,我都喜欢你’。那一夜我们并排躺着,彼此都没说话。因为酒精的关系,我很快就睡着了。中间的时候我醒来了一次,突然发现身边的你已经不在,我跑出去找你却找不到人影,潜意识里告诉我你可能在地基旁边,可是那里也没有你的身影,我忽然想起地基周边因为下雨松软的泥土上会留下你的鞋印,我立刻返回仓库,取来工具,把那些属于你的鞋印毁掉了。
后来,我一夜未合眼,害怕的情绪攫住了我,我很害怕你一时想不开跳进了那些积水里,于是我第二天立刻报警。谁知道湖里只有那具婴儿的尸体。望着我和白芷的孩子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我非常难过,沮丧了许多天以后我来到网吧查阅关于艾滋病的知识,偶然间得知了可以免费抽血化验的地方。偷偷来到疾控中心做了检验,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阴性。我连阴性的定义都不知道是什么,还专门请教,人家告诉我阴性就是代表我没有被感染,那白芷怎么可能染上艾滋病呢?我一定要查清楚,于是,我发现了原因。
一切结束后,我将自行了断。你们一定会发现这张纸,代替我把这张纸在仇敌的坟前火化。”
杰弗里迅速地读完这封几乎可以认定为遗书的留言,立刻给叶行滨打电话,原因没有解释,只是告诉他立刻找到张大光的下落,如果再不进行阻止,新的命案有可能会继续发生。
(9)
六辆警车围堵在天和家园小区的南北两个出口,救护车随时待命,消防队员已经在楼下布置好了大型的气垫,特警人员正潜伏在通往楼顶的铁门附近。
9号楼楼顶张大光正挟持着一名与白芷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性。张大光的右手握着锋利的刀子抵在女性的喉咙处,二人的脚尖前有一道给彩色LED灯通电的电线,只要向前一倒就会被绊住,根本不用跳张大光和人质就会跌下去。
“你们听着,这个女人也就是白芷的妹妹,她叫白辛,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姐姐!而且是她诱使我杀了我的爱人,这个女人死有余辜!我杀了她之后,会从这个地方跳下去,反正我贱命一条!”
“无论如何,张大光,请先放下你手中的刀子,如果你坦白从宽的话,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答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你手中的人质所犯下的错误我们也一定会依据法律进行制裁!”叶行滨右手握着扩音喇叭,左手比划着,暗示解救人质的方位布阵。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就要临近。暗黑色的光线遮挡在绑架犯的脸上,张大光手中的刀子更加逼近白辛的颈动脉。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女人的哭腔传来,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样。
“就是你害死了你姐姐,你知道么,贱人,你还害死了我和你妹妹的孩子!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血液已经从表皮流了出来,只要再往下切割,刀刃就直接切入颈动脉,那人质必死无疑。白辛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无法动弹,叶行滨还在下面对着张大光喊话:“张大光听着,如果你犯下错误,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妻子了!”
“你……你说什么?不要骗人,白芷已经被我杀了!”
“不相信的话她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她现在成了植物人,正需要你的陪伴!如果你犯下过错,就等于笼中之鸟,法律正等着制裁你!”叶行滨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张大光放下屠刀,所以才编造了这样的谎言。
张大光精神恍惚,握着刀子的手松开了。就在这时,楼顶的铁门突然打开,几名武警队员冲上前去。突然之间,白辛用肩膀一顶,张大光没有站稳,摇摇晃晃地从楼顶跌了下去。此刻,乌云已经兜不住沉重的水滴,狂风暴雨顺势砸了下来,整个天空中霎时撕出一种鬼魅的暗光。
楼下警笛轰鸣,叫喊声,命令声混作一团。医护人员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把张大光从垫子上抬了下来。此时的张大光陷入昏迷状态,而楼上的白辛被戴上了手铐。
“张大光是凶手么?我们不相信!”民工们聚集在警察局门口,他们一定要对此讨个说法,好多警察见了这个架势躲得远远的,而一早就来上班的叶行滨没吃早饭,正准备抽空到街对面买几个水煎包。一出门,他就撞见了封住大门的人墙。
“大光哥是好人,他不可能杀人的!”
一见到走出警局的叶行滨,有个湖南口音的工人用最大的嗓门吼住他。
“各位,各位兄弟,你们听我说,明天就要开庭审理此案了,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到法庭听审,我相信法律会给你们的大光哥一个合理的判决。”
人群散开,叶行滨朝着街对面的早餐铺子走去。暴雨过后,天空一片晴朗,早晨八点半,空气中的热量被暴雨洗礼后变得异常清爽,可是叶行滨的眉头一直无法舒展。
判决结果是什么?后来叶行滨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从工地返乡的民工朋友。
叶行滨的回答是“我不太清楚,我出差了。”
“俺大光哥没坐牢吧?”
“他是个好人,怎么能坐牢呢?他还要陪伴她的妻子呢!”
几个民工兄弟看似很高兴,他们提上大大小小的行李朝着火车站方向走去。
叶行滨开车前往杰弗里的工作地点,那家小心理诊所。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陪着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儿玩沙盘游戏,那个小男孩儿在沙盘里代表河流的位置放入了一只塑料海星。杰弗里抬起头,看到愁云黯淡的叶行滨,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叶行滨朝会客区走去。
半个多小时后,杰弗里和孩子家长嘱咐了几句,家长带着孩子离开了。看到杰弗里走过来,叶行滨原本蜡黄的脸因为愤怒倒是有了点血色。
“你给我说清楚,你之前到底知道不知道白辛是艾滋病患者!”
“我知道,从那天她倒在我诊所之后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艾滋病患者,那张化验单是白辛盗取白芷的身份证之后化验的结果,如果她不是艾滋病患者,那医院在对她进行检查之前就应该告诉我了。白辛因为发现自己得了艾滋病而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理,并且与多个行为不检的男性发生关系。当然,这一切都不完全是事情的开端,我想白辛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要害死自己的孪生姐姐。我不想解释原因。”
“你不想解释什么?你知不知道白辛在被关押进牢房候审的这段日子里,因为无法服用疾控药物死了?”
“那我倒反问你们一句,既然知道白辛是艾滋病患者,你们为什么不能给予及时的供药?”
叶行滨突然僵住了,他没想到,没做到尽职尽责的正是自己。
“我现在就说说我的看法吧,你也不用自责,这毕竟不是你的过错。我昨天让Mr.猫去探望了那名烧伤病人,他的话证实了我的推测。白芷之所以茫无目的地引起火灾是因为那场生日宴会是个化装舞会,所有的人都带着面具,她根本不知道祁峰在哪,参加舞会的人太多了。”
再后来,猫又打探了一些关于白芷的消息。原来,白芷就是祁峰曾经的女友,也就是祁峰让白芷怀上孩子,然后又不愿意对孩子负责,白芷才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后来,白芷到祁氏公司进行敲诈?”叶行滨问道。
“不,敲诈杰川制药的不是白芷,而是白辛,她需要更多的钱让自己过得优越舒适。我想天和家园的房子应该就是她用敲诈的钱买下来的,用于找不同的男人将其祸害。我认为白芷曾经透露过她妹妹的住址,因此张大光才能那么轻易地找到白辛的下落。”
“我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白芷可能认为这辈子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