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在医院生死不明,陆东在开往警察局的路上,他虚无的望着天空,不知所措。
雪儿看着眼前陷入沉睡的项北,擦了擦眼泪,手中的电话想响起,她接听,下一个消息却更加的让她难以承受,她听着电话那头清晰的传来,“陆东被抓去的警察局”的声音,犹如五雷轰顶。
雪儿收起电话迅速向警察局跑去,却没有注意项北已经转醒。在蒙昧间项北听到了雪儿电话里的声音,他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才让陆东身陷囹圄。
项北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漆黑,夜深了,可就算是夜深了也掩盖不住那床单上的血腥,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跳入心间,不如死去,一了百了。
他这个念头一旦浮生便再难消除,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死来解决一切的难题,死,对他来说是所谓最好的解决方法,既能保住爸爸的名声,又可以对陆东有个交代,最重要的是自己不会再受苦受难。项北明白,就连莫莫都救不了自己,这世间到底还有谁能将自己救出这万丈深渊。
项北站了起来,在关了灯的黑暗中如同浮游一般鬼魅,今日他见过了血,自己的血,他不再觉得死是一件可怕而遥不可及的事情,其实无比简单。
项北依旧有些虚浮,药粉未散,心魅丛生。水果刀没有了,他拿起了刮胡子的刀片,泡在了浴缸里,他轻轻地划下。他听说这样就不会疼了,这样死可以更干脆些,至少没有那么疼痛。
莫莫在许彦亮的房间里依旧惊悸着刚刚的场景,她不明白项北为何变得如此这般。许彦亮在旁安慰,“染上了这种东西本来就不管不顾,他可以忍下这么久,说明他还可以救啊!”
可以吗?如果一个人这样轻易的变成傀儡,救回来是否一如完好如初。那心间的伤疤岂是说消除就可以消除的。
莫莫接到了雪儿的电话,“莫莫,陆东被抓了。”
一件一件的事让莫莫有些招架不住,她尽量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象,“被抓?谁抓了他?”
“他被警察抓了,我正在赶过去,莫莫,我知道你在楼下,你上去帮忙照看一下项北,他今天有些不太正常。”
“好!我知道!”莫莫应承。
挂断电话,怅然若失。刚刚还在眼前的陆东顷刻间灾难加身,恍如隔世。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许彦亮看着莫莫,“怎么了?”
“没事!我要上去照看项北。”
“我陪你!”莫莫看着许彦亮,这一刻她能感觉到自己可以依赖的只有这个人,她点头。
许彦亮敲响了项北的门,那股血腥味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的浓重,莫莫可以闻得到。从小一个人的独处让她的五官变得异常的灵敏,她推了推门,高喊项北的名字。良久的无人应答,许彦亮用身子撞开了门。
夜色下借着走廊微弱的光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地苍凉,血腥飘然。许彦亮把灯打开,室内凌乱不堪。
“他出去了吗?”许彦亮看着莫莫。
莫莫跟着预感走向浴室,推开浴室半合的门窥见里面的场景,莫莫尖叫出声,惊悸了整栋楼的荒凉。
许彦亮几步跑到莫莫的身边,眼前的场景足够成为谁一生的噩梦。他一把遮住了莫莫的眼睛,那双已经被泪水充满的双眼,这是许彦亮第一次见到莫莫如此痛彻的泪水。
冰凉的月光照进了荒芜的世界,这个冬天注定会很长。
救护车装上了项北,莫莫坐在救护车上,许彦亮在一旁支撑着她。项北的手腕上依旧有血滴落,那是他最深沉的救赎。
看着被推入抢救室的项北,莫莫疲软在地。死对赴死的人多么的容易,对于活着的人就是一种磨难。
许彦亮揽过莫莫,抱在怀里,“没事儿了,都会没事的!”他无限心疼怀中的女子,她时而薄凉如冰,时而脆弱如雪,他抱着她,他爱着她的一切一切。
雪儿到了警察局,未见到陆东,吃到了很多闭门羹。雪儿想起了项北的爸爸,那个人他很熟悉,她走到他的办公室。深夜他依旧在加班。
雪儿敲了敲门,看着办公桌上凌乱的外卖,“叔,你好!”
项北的爸爸将眼睛从整理资料的电脑上移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印象的人,“你是?”
“我是林立雪,项北的同事,之前去过您家的。”
“哦!是北北的同事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项北爸爸燃起了一支烟,他的模样要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他忧心忧死,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局长二字。
“叔叔,我有个同事因为斗殴被抓起来了,我想见见他,可是刚刚的警官说他在做笔录,要等到明天。”雪儿的脸上显示着焦急。
“哦!可以,我给你安排一下,一会儿做完笔录你就可以见他。”项爸爸眼神深邃。
“项北怎么样?在那边一切都好吗?”他关心自己的儿子,却很少主动想起他过提起他。
雪儿乱了神色,项北此刻如同蝼蚁般苟且,她不能说,她什么也不能说,“项北那边一切都……好!”
“嗯!好!我知道了!”项爸爸关心泛泛,这是他们两父子的相处之道。
雪儿的电话响起,“叔叔,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去外面等着见我的那个同事了。”
项爸爸挥了挥手,又重新回到了电脑上那些亡命之徒的资料上。
雪儿接通了电话,莫莫的声音传来,“项北自杀在医院抢救。”莫莫声音冰凉,雪儿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雪儿挂断了电话,折回项北爸爸的办公室,“叔叔,我想有件事我需要向你坦白。”她的声音打着颤,她不相信项北如此懦弱的把无情留给了这个孤寡老人,“项北,他今晚在宿舍自杀,被我们同事发现送去了医院。”
项爸爸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凄凉,“小姑娘,你在说什么?”
“叔叔,我知道很突然,可是我没有开玩笑,项北现在在医院抢救。”
“荒唐!”项爸爸拍案而起,似乎起的太急,他有一丝的晕眩,“这个逆子!”
雪儿隐瞒了项北被药粉折磨的情节。
审讯很快结束了,雪儿被带到审讯室,被告知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和陆东谈话。
陆东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沉默良久。“优优呢?”事到如今,他只关心那个随他一同去的女人。
雪儿摇摇头,“我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那个人他死了吗?”他的确死了的话,那陆东的这辈子也就结束了。
“不知道,我赶过来太匆忙,没有打听太多。”
“哦!”
又是沉默良久,“你知道吗?项北自杀了!”雪儿颤抖着声音,泪如雨注。
“什么?”陆东不敢相信,惭愧与悔恨夹杂而来,是他,是他,项北才落得如今下场,一切都始于他,却只能止于死亡。他上一刻还在惧怕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将那个人杀死,可此刻,他倒是想那个人就此死了,为着这个付出一生的代价,不足为过。
“我不知道!他现在正在被抢救!”雪儿痛苦的哭泣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那样的凄凉,“你说,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项北愣怔,望着痛哭的雪儿,自诘他们究竟如何走到这步田地的?是造物,还是源于谁的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