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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从《禅者的初心》说起
书名：禅定与互联思维 作者：朱海松 更新时间：2019-07-24 09:10 字数：16033
2014年3月，中国著名的少林方丈释永信参观了苹果公司和谷歌公司，释永信称谷歌充满欢乐的生活与工作气息，像“功夫”；到苹果公司满眼是简单和纯粹，无一余物，一尘不染，如“禅境”；以禅宗的思维来看，无论是“功夫”还是“坐禅”，都是禅的境界，一个是动禅，一个是静禅。实际上，在美国硅谷，禅修已经成为新的时尚热点，苹果、Facebook、谷歌等公司通过禅修不只是单纯追求内心平和，更是积极追求卓越。2011年开始，谷歌公司每两个月举办一系列的觉察禅修午餐，餐中除了禅修铃声以外，大家禁语。谷歌公司经常举办“搜索内心自我”的禅修训练。禅修与觉察禅修的课，在硅谷地区的高科技公司非常流行。在硅谷兴起的这股对东方信仰的兴趣，从近的追根溯源可以苹果创始人乔布斯的精神世界为代表，乔布斯创立的苹果开创了世界智能手机改变世界的先河，深刻地影响了我们的生活！他的创新精神和哲学信仰释放出这股改变世界的力量。
一、苹果乔布斯的“Stay hungry，stay foolish”到底什么意思
在《互联网思维——独孤九剑》一书这样描述乔布斯：“当下这场互联网革命和其背后的互联网思维，由产品经理这类人的思辨引发。最典型的产品经理，就是苹果公司的创始人乔布斯。他并非拥有真正伟大的物质发明，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都不是他原创，他的伟大在于定了产品经理这个角色，并把互联网思维运用到了极致。”
“Stay hungry,stay foolish”这句乔布斯最著名的名言，广为人知的翻译是“求知若渴，虚怀若愚”。坦白说这个翻译没有传递出乔布斯想表达的思想，是不准确的，如果了解乔布斯的精神世界是如何修炼的，就会理解这句英语名言应译成“如饥似渴，抱朴守拙”更为恰当。
曾经有一位久经沙场的成功企业家，在他的办公室里端正地放着一幅字：“初出茅庐”。有人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这句话可以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刚出道时的青涩样子，不要忘记当初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时那忐忑的心情，不要忘记对豪情万丈的理想充满热切期待的心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Stay hungry”字面是指保持饥饿的状态，实质上是说要有一颗好学好奇的心，要如饥似渴地学习；但如果要有如饥似渴的学习心态，必须要有空杯心态，时刻清零，保持初学者的心态，抱朴守拙，叫“stay foolish”。这里没有大智若愚的意思，而是指要始终拥有一颗初学者的心态。
“禅境”的达成必须通过抱朴守拙的修炼。抱朴守拙出自《菜根谭》，抱朴一词，源见于《老子》“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朴”指平真、自然，不加任何修饰的原始。“抱朴”即追求保守本真，怀抱纯朴，不萦于物欲，不受自然和社会因素干扰的思想。老子《道德经》里面还有：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守拙”就是守住自己的一份本真。抱朴守拙就是保持一颗“初心”，正如一个新生儿面对这个世界一样，永远充满好奇、求知欲、赞叹。如果我们了解乔布斯的禅宗修炼之旅，就能明白为什么是这个翻译。质朴无瑕，回归本真，这便是参透人生，便是禅宗。禅宗改变了乔布斯，而乔布斯则通过禅改变了世界。
乔布斯19岁时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探寻印度教及个人启蒙；后来拜日本人为禅学师傅，影响了他极简的美学风格；乔布斯在一次演讲中说：“禅学重视个人体验。我开始注意到比知觉及意识更高的层次——直觉和顿悟，这与禅的基本理念极为相近。”“勇敢地去追随自己的心灵和直觉，只有自己的心灵和直觉才知道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其他一切都是次要。”“我跟着我的直觉和好奇心走，遇到的很多东西，此后被证明是无价之宝。”禅宗帮助乔布斯找到了自己的初心，并从中汲取了巨大的灵感。禅带给乔布斯的是一种洞见本质的能力、对事物专注的能力、对简洁的热爱。乔布斯生前唯一授权传记作者艾萨克森评论说：“禅修磨炼了他对直觉的欣赏能力，教他如何过滤掉任何分散精力或不必要的事，在他身上培养出了一种基于至简主义的审美观。”
禅宗主张从凡境切入，认为浅近的凡境是建立禅悟生命的基础。禅宗代表的是自然无为、本来无事的生活艺术。禅宗以“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来表示“云去天无影，船过水无痕”的空灵境界。禅宗追求山居风物，淳和质朴，绝去机心。禅宗的终极关怀是“明心见性”。
禅宗的修习对乔布斯有着巨大的影响，启蒙乔布斯的是一本名为《禅者的初心》（英文书名：Zen Mind, Beginner’s Mind）的书，《禅者的初心》是日本禅宗大师铃木俊隆专为美国人写的英文入门读物。乔布斯通过阅读铃木俊隆的《禅者的初心》了解了禅宗，与铃木俊隆的助理乙川弘文一起静修体验禅宗。来自日本的禅师乙川弘文是影响乔布斯一生的灵魂导师。
铃木俊隆是禅宗五家之一的曹洞宗在日本的传人。曹洞宗是禅宗“一花开五叶”中的一脉，在江西创立。曹洞宗也推崇百丈怀海禅师的禅门清规，百丈建立了规范的中国禅宗丛林制度，把寺庙专门的念经坐禅，转化为劳动和生活，提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农禅思想。百丈的师傅是中国禅宗史上的伟大禅师马祖道一，马祖道一的师傅是怀让禅师，怀让是禅宗的创立者六祖惠能的徒弟。
乔布斯的禅宗信仰法脉追根溯源是江西曹洞宗（图摘自广东云浮西华寺
2013年出品《六祖坛经》）
禅者的心，应该始终是一颗初心，初学者的心态是行动派的禅宗。“Stay hungry, stay foolish”这句话正是通过“如饥似渴，抱朴守拙”的“初心”激励人们保持一种永远好奇永远渴望学习的心态。禅要求人们放弃已有的知识和逻辑，用源自内心的感悟去解决问题。禅带给乔布斯的是一种洞见本质的能力、对事物专注的能力、对简洁的热爱。禅修磨炼了他对直觉的欣赏能力，在他身上培养出了一种基于至简主义的审美观。乔布斯的一位朋友说：“禅宗对他的影响非常深。这一点你可以从他极简主义的美学观点和执着的个性上看出来。”
乔布斯凭借“借助人们迷恋消费和物质的享受的弱点，把宗教和商业结合起来”的信念，利用禅宗思想指导自己的产品理念，推出一系列产品， iPod、iPhone、iMac、iPad等，共同的也是最鲜明的一个特点，就是简约，直指人心的简洁。最直观的外观、最简单的操控方式、最人性化的功能设计。这归之于乔布斯的禅宗的直觉。乔布斯相信通过内心的明悟，能够找到一条终极的产品之道。
乔布斯不是一个技术极客，他更多是一名技术的体验者、想象者和悟道者，这使得他能站在硬件与软件、技术与艺术、科技与人文的汇点上创新，从而取得比那些纯技术的创新者更大的成就。
如饥似渴，抱朴守拙，“Stay hungry, stay foolish”，乔布斯用这句话激励奋发向上的人们，乔布斯从禅宗中得到顿悟，他说：“如果今天是你人生在世的最后一天……你没有理由不去追随你内心的召唤。”乔布斯说过：“佛教 有一句话，叫作初学者的心态，拥有初学者的心态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的演说中告诫年轻人：“你们的时间很有限，所以不要为别人而活。不要被教条所限，不要活在别人的观念里。不要让别人的意见左右自己内心的声音。还有最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去听从你直觉和心灵的指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知道你想要成为什么样子，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这正是禅宗思想中“认识你自己”“明心见性、直指人心”的最好诠释。
附：苹果广告：不同凡响Think Different
Here’ s to the crazy ones.
The misfits.
The rebels.
The troublemakers.
The round pegs in the square holes.
The ones who see things differently.
They’ re not fond of rules.
And they have no respect for the status quo.
You can "e them, disagree with them, glorify or vilify them.
About the only thing you can’ t do is ignore them.
Because they change things.
They push the human race forward.
And while some see them as the crazy ones,
we see genius.
Because the people who are crazy enough to think
that they can change the world… are the ones who do.
向那些疯狂的家伙们致敬，
他们特立独行，
他们桀骜不训，
他们惹是生非，
他们格格不入，
他们用与众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
他们不喜欢墨守成规，
他们也不愿安于现状。
你可以赞美他们，引用他们，反对他们，
质疑他們，颂扬或是诋毁他们，
但唯独不能漠视他们。
因为他们改变了事物。
他们发明，他们想象，他们治愈，
他们探索，他们创造，他们启迪，
他们推动人类向前发展。
也许，他们必须要疯狂。
你能盯着白纸，就看到美妙的画作么？
你能静静坐着，就谱出动听的歌曲么？
你能凝视火星，就想到神奇的太空轮么？
我们为这些家伙制造良机。
或许他们是別人眼里的疯子，
但他们却是我们眼中的天才。
因为只有那些疯狂到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
才能真正地改变世界。
“Think Different” （不同凡响）广告是苹果公司在乔布斯1997年回归苹果后拍摄的广告，在长达一分钟的广告中描述了爱因斯坦、甘地、毕加索、马丁·路德·金、鲍勃·迪伦、约翰·列侬等“不同凡响”的人，文案“致那些疯狂的家伙”句句铿锵有力。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曾评论这支广告时说：“我们只用了60秒，就重建了苹果曾在90年代丢失了的反传统形象。”乔布斯第一次看到这个广告文案时热泪盈眶，不能自已。他亲自为这部广告配了音，在他生前人们并不知道有这一版本，乔布斯去世后，他的配音版本广为流传。这只广告文案充分表达了乔布斯的心声：改变世界！做不同凡响的人！完全是他本人的真实写照。乔布斯正是通过他的苹果系列产品，真正地改变了世界！IPhone手机引爆了移动互联网热潮，并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的商业模式，在中国引发了互联网思维带来的商业变革，乔布斯不仅是伟大的企业家，也是伟大的艺术家和革新家。乔布斯改变世界的信念激励了无数的创业者，乔布斯的产品理念和不同凡响的气概是人类精神财富的宝贵遗产。这个广告甚至被誉为百年内最伟大的广告。
二、美国垮掉的一代与禅文化
“On top of Cold Mountain the lone round moon；Lights the whole clear cloudless sky.”这是1958年美国诗人加里·施奈德翻译成英文的中国唐代伟大禅师寒山的诗句“寒山顶上月轮孤，照见晴空一物无”。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是美国战后的黄金时期，一片生机勃勃，看上去很美，中产阶级逐渐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那些经历了战争的父母们，苦心经营，为他们的孩子规划一个美好的中产未来。未曾想到，孩子们却以摇滚乐和迷幻药来进行反抗，极度丰富的物质，让美国青年感到迷茫，冷战、越战让他们对美国社会和现代文明感到绝望。他们用超常规的行为来进行反抗。我们难以想象，这些曾经被认为是美国社会边缘的“垮掉的一代”中的一些代表人物，却奉中国唐代诗僧寒山为精神领袖。这些人不仅游历东方，研究佛教，还有人真正信奉禅宗，禅定苦修。这垮掉的一代和禅宗思想如何结缘，当西方的困惑遇上了东方的智慧，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呢？
1957年，一桩与诗歌有关的淫秽诉讼案在美国旧金山闹得满城风雨，垮掉派的代表人物艾伦·金斯伯格狂放而愤怒的长诗《嚎叫》被告上法庭，理由是语言污秽，伤风败俗。这首后来被认为是美国文学史上杰作的诗歌描述了美国垮掉的一代迷乱而极端的生活，这首长诗抨击了美国社会的物质至上主义，也描写了美国青年的颓废生活方式。它成为金斯伯格和他的同时代人的里程碑。翻开《嚎叫》，透过那些荒唐的行为和可笑的呐喊，你也许能隐约看到他们对禅宗的兴趣和未来归隐的可能。金艾伦·金斯伯格被奉为“垮掉的一代”之父，60年代去亚洲研究佛教。1968年，流行音乐的巨星披头士乐队去印度修习冥想，被媒体广泛报道，也引发了西方人对超验冥想（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的兴趣。许多年轻人的世界观或多或少与东方哲学宗教联系在一起，禅修的冥想开启了现代西方青年人不断求索智慧之道。
早在16世纪以来，禅，特别是中国禅和日本禅的观念就经由西方传教士和冒险家的叙述，被作为某种神秘主义和静默主义的传统进入了“西方的想象”（western imagination）。20世纪西方禅学研究的兴起，实际所反映的是西方人对于自身文化的一种反省。禅学在西方一开始似乎就进入了一种更大意义上的文化空间，就是说，被叙述为反制度性和重内在经验的禅，并没有以古典学术的严谨方式登场，而恰恰是以超理性、非逻辑和非历史等反常规学术的意趣，融入到西方当时流行的对理想主义的反省思潮中，充当了弥补西方理性哲学所留下的空缺之场。比如禅与基督教的“对话”，也促成了像“基督禅”（christian zen）这样观念的产生。
而20世纪，同样被看作是佛教传统中的禅宗，却恰恰在反知识主义的诠释中获得了广泛的同情。著名的、被认为是让西方人真正第一次触及禅之精神的日本禅宗大师铃木大拙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漂洋过海，以多少已经西方化的概念，将日本式的禅学带到美国，向西方广泛推荐了他所说的具有无限性的、只有东方精神才能够“洞穿”的禅宗观念。并于1950年到1958年在美国各个大学讲授禅学，垮掉的一代就这样与禅宗思想不期而遇。美国50年代通过日本了解禅宗，特别是铃木大拙的作品。1930年起，铃木禅学作品的出版在西方被称作是“一伟大的思想事件”，甚至有人把他英文禅学的出版与西方13世纪和15世纪翻译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作品相提并论。 铃木的写作赋予禅的思想一种“哲学的形式”，铃木大拙向美国人介绍禅宗时，特别有讲到禅宗的反制度、反理性、反逻辑等，就是当时西方人的那套观念，这刚好与当时垮掉一代反主流的思潮不谋而合。
被铃木所解释的禅，让西方人在历史的连续性和文化多元主义的痛苦现实中发现了憩息之地。禅作为反历史和反知识的直接性经验，被认为是可以省略掉理性哲学那套烦琐“本体推论的问题”，瞬间触及生命的本源。
铃木大拙在美国掀起“禅宗热”，还在无意间激活了一位中国唐朝诗僧寒山大师的作品生命力，唐代大诗人杜牧曾写过脍炙人口的《山行》一诗向他的诗僧朋友寒山致敬：“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1958年，美国诗人加里·施奈德发表了自己翻译的二十四首寒山诗歌，其译诗中所反映的禅悟境界与“垮掉的一代”的精神追求相契合而被“垮掉的一代”这一青年群体所接受。
寒山诗在美国社会被接受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加里·施奈德的英译寒山诗。他的译诗因为忠于原文而被学术界所接受；因为符合美国自新诗运动以来开创的意象，并符合开放自由的诗学传统和由此沿袭下来的审美习惯而被诗人群体所接受。
当美国的年轻人接触到加里·施奈德翻译的寒山诗的时候，他们的渴望与追求在施奈德的英译寒山诗中找到了归宿，被其中“物我一如”的圆融境界深深吸引，使他们更易于接受寒山诗。禅宗主要是指明一条回乡之路，是一种精神的智慧结晶。加里·施奈德翻译的二十四首寒山诗一经出版，即在美国掀起了一股“寒山热”，并逐渐形成一股历时近十年的崇禅飓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许多美国大学校园中那些蓄了长发、光着脚的嬉皮士学生，他们崇拜寒山，因为寒山这个人和他的诗颇富嬉皮气质。“寒山热”的迅速出现，主要与寒山诗的传播媒介即英译寒山诗被接受有直接关系。受施奈德的影响，垮掉派作家杰克·凯鲁亚克不仅将自己的一部小说命名为《达摩流浪者》，还在卷首语中写到，谨以此书献给寒山子。
美国的禅宗主要有三支：临济禅、曹洞禅、临济与曹洞合禅。现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有禅修中心，或办有禅宗学院。坐禅的风气遍及北美、南美，形成了一股“禅学热”。
欧美之所以掀起禅宗热，是同工业化社会的激烈竞争和机械化的社会生活密切相关的，由于人的自由发展的本能受到压抑和猛烈冲击，使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失去了平衡，深感到人在所处的社会环境中有被物化的可能，加之西方文化的过分理性化，桎梏着人们的精神，对于许多问题都无法得到令人满意的解释。生活节奏的不断加快，工作的负荷越来越重，人们疲于奔命，名利场又摆脱不了，使心灵得不到安静。不管是往昔的战争或是今天的局部战争，都在人们的心灵深处隐隐作痛，必然要寻求一种有效的方法来抚平心灵的创伤。从传统的基督教、天主教中似乎找不到良方，人们悲叹“上帝死了”。只有从东方神秘主义中去寻觅，也许在那里有一片“净土”。因此，禅便成了西方人青睐的一剂“灵丹妙药”。人们并不计较与惯常的知性相悖，更重要的是通过禅的实践能达到调剂身心，使之得到一种极度的轻松愉快，那就足够了。
受到禅宗文化熏陶的60年代美国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的一句名言“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成为当下网络时代的传播宣言，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思维下的重要传播理念与哲学。
三、安迪·沃霍尔，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
“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是网络时代的传播宣言，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思维下的重要传播理念与哲学。这句话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的一句名言。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1928—1987）被誉为20世纪波普艺术的倡导者和领袖，也是对波普艺术影响最大的艺术家。“波普”是“流行”（Popular）的缩写。波普艺术是指长久以来，包括报纸的插图、流行音乐、广告、漫画等能够赢得普通人欢心的大众文化。安迪·沃霍尔让高雅艺术通俗化，不论是一卷厕纸或一个厕板，只要盖上他的印章，随即便时髦起来！安迪·沃霍尔就是时尚本身。安迪·沃霍尔的波普艺术受毛泽东的影响很大。2014年2月，安迪·沃霍尔所作的毛泽东画像在英国伦敦苏富比拍卖行以约合人民币7663万元的高价被拍卖。该画像是沃霍尔在1972年美国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访华之际所作。安迪·沃霍尔在《安迪·沃霍尔的哲学：波普启示录》一书中说：“商业艺术（business art）乃是‘艺术’（Art）的下一个阶段。我以一名商业广告艺术家（commercial artist）起家，希望能以一名商业艺术家（business artist）终了。”他做到了。这本书的扉页上印着他的名言：“在未来，人人都会成名15分钟。”安迪·沃霍尔从一名广告艺术家变成了一位艺术哲学家。
“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背后的潜台词是“每个人都是超级巨星”，表达了以人为本的人文思想，而这种思想在当今移动互联网时代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安迪·沃霍尔超越了他的时代。“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在60年代是个理想，在当下是个现实。网络上的草根逆袭正成为常态，这种常态演化成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互联网思维！从商业角度看，互联网思维最突出的体现是自媒体，自媒体的蓬勃兴起正是“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的真正实践，如果说同样是20世纪60年代的加拿大传播大师麦克卢汉提出的“媒介就是信息”是互联网思维下的媒介哲学的话，安迪·沃霍尔的“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就是互联网思维下的传播哲学。所谓的互联网思维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商业思潮，互联网思维从商业层面看是用户思维、流量思维、体验思维等等，互联网思维的本质就是“以人为本”，美国企业家乔布斯是第一个真正把互联网思维运用到极致的商业大师，以Iphone系列为代表的苹果智能手机，其“直指人心”的人性化设计和开放的平台战略，改变了整个商业世界，这场革命当下仍在进行时。“每个人都能流行十五分钟”是对每个个体的放大与表达，这只有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才能真正地实现，而这也深刻地影响着商业模式。
波普艺术的产生可以说是20世纪60年代的屌丝逆袭。20世纪60年代，安迪·沃霍尔在他的工作室“工厂”（Factory）里作画，拍电影。他尊重每一个个体，让每个人都觉得非常特别，“梦工厂”是开放的平台，免除不必要的价值判断与自我压抑，在这里人人都可以自由上下，凭借“才华”成为目光焦点，他让许多边缘人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他认为每个人都拥有“超级巨星”的品质，“超级巨星”们以沃霍尔的定义，就是“非常有才华的人，但他们的才华很难界定而且几乎不可能销售”。“工厂”里进出各色人等，无论是名流显要、艺术家，还是街头混混和妓女，都往来自如；这里弥漫着毒品和性，也颠覆着传统；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可能都已发生。这与当下的互联网精神高度一致。安迪·沃霍尔以自己的理念打造了这一“工厂”，他的启蒙老师曾对他说：“将来会有一天，商业艺术就是真正的艺术。”他毫无忌讳地应用和开拓了多种媒介和表现可能，涉足众多不同的领域，设计、绘画、雕塑、装置、录音、电影、摄影、录像、文字、广告……不变的是，对于所处时代的高度敏感。安迪·沃霍尔作品的内容是针对消费社会、大众文化和传播媒介的产物。他所有艺术创新的背后体现着慈悲、平常、清静、自由、自然的理念。
安迪·沃霍尔把高雅艺术通俗化、平民化。艺术家陈丹青为《安迪·沃霍尔的哲学：波普启示录》一书写的序言“消费时代的自由和诚实”一文中说：“这本书展示了无所不在的自由和诚实，或者说，沃霍尔以无辜的自私、病态的天真、备受困扰的好奇心，以及对任何外部信息与内心活动的天然的平等意识，向我们证明什么才是自由和诚实。阅读它，我发现自己对消费时代种种人性的可能，对于时尚、购物、金钱、媒体、性等等的感知，仍处于前消费时代。”在陈丹青看来，从“让汤罐与广告值得一画”到使“每分钟的琐碎与无聊值得一顾、值得一写”，陈丹青评论说，“沃霍尔已经过时了，但他在我们这里尚属未来。现在，沃霍尔将近三十年前那些语无伦次而异常细腻的独白，对于自以为进入现代生活的中国都市读者们，可能正当其时。不过请注意，你休想从中获益，除非你也像他那样诚实地面对自由，以致无须在乎那就是自由，就是诚实。”
职业艺术家、艺术评论人艾未未在《我将是你的镜子——安迪·沃霍尔访谈精选》序中评论说：“在20世纪的60年代，一代人的价值观取代了传统；深刻、精英、历史、永恒、优越、成熟、绝对、唯一，这些价值不再重要，取而代之的是现实、表面、瞬间、感性、快乐、平等、简单、机械、重复、大众；是这些概念更新了民主和自由的品质。在那个年代的美国，在不经意间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英雄，这很是令人惊叹。”
“他的传播是其自我特征，包含了他的所有的活动和生命本身；作为复杂的兴趣和荒诞的行为的综合体，他实践着时代的热情、欲望、野心和幻想；他创造了一个广泛感知世界、实验性世界、平民化世界、非传统经验世界、反精英反贵族的世界。这是人们不情愿接受的安迪·沃霍尔的真正价值。”
“安迪·沃霍尔的最大的价值是他用一生的实践完成了对传统的艺术价值和社会秩序的反讽和不屑，用虚幻的表象战胜他不情愿的、残酷无情的、没有人性的真实世界。而真正的讽刺是在他离世后，他已经成为新的更大的更空虚的现实中的偶像，他的不屑本身已经成为后世的经典。安迪·沃霍尔的艺术价值在生前并不被广泛承认，它们远远超过了那个时代的期许，他改变了美国艺术的现实和理想。”
阅读《安迪·沃霍尔的哲学：波普启示录》可以感受到他的哲学有“活在当下”“平常心是道”的生活气息，充满了内在体验，我们可以从平常心、慈悲心、清静心、自由心、自然心五个角度来体会安迪·沃霍尔的哲学，以下是摘录：
平常心
“那些在当下发生时你以为毫无意义的时刻，往往到头来成为你人生一整段时期的印记。”
“我喜欢无聊的东西，我喜欢一样的可以被不断的重复的事。”
“这首歌讲的是他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以及他对我也不在乎。简直是太好了，他成功地传达了他什么也不在乎的想法。”
“有的评论家说我是‘空无本身’，这对我的存在感一点儿也没有帮助，之后我理解到存在本身便是空无，我才觉得好一点儿。但我还是执迷于一个念头：注视一面镜子，什么人，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慈悲心
在那句被无数次引用的“我希望自己是一部机器”背后，沃霍尔曾流露出清晰的伤感：“生活很伤人。如果我们可以变得机械化一些，如果我们可以被设计成更开心又有效率去工作的机器—我们会少受一些伤害。”
“有的人认为暴力很性感，但我永远无法这样想。”
“如果不是每个人都是美的，那就没有人是美的。”
“以致当你看见不美的人时，他们显得非常美丽，因为他们打破这种美丽的单调。”
清静心
“跟死亡这么近距离接触，就仿佛和生命近距离接触一样，因为生命也是一场空。”
“在我的人生中，当我‘感觉到’最为合群并寻求知心好友的时候，我找不到任何接受者，因此在我最孤单时正是我最不想要孤单的时候。而从我决定宁愿孤单一人，不要任何人跟我诉说他们的问题的那一刻起，每一个我生平连见都没见过的人，都开始追着我跟我说那些我已经决定最好不要去听的事情。我在心里认定我是个独行侠之际，也正是我得到一群你可称之为‘追随者’的时候。”
“最好的爱情是那种‘不去想它’的爱情。有些人能够跟人发生性行为而且真的让自己的心灵一片空白，然后用性填满；有些人永远无法让自己的心灵一片空白然后用性填满，因此当他们在性交当下，他们想着：‘这真的是我吗？我真的在做这件事吗？这实在很诡异。五分钟前我不是在做这件事。再过一会儿，我也不会做这件事。我妈会怎么说？别人怎么会想到要做这件事呢？’因此第一种人——可以让自己的心灵一片空白用性填满然后不去想它的那种人。”
自由心
我热爱世界上的每一种“解放”运动，因为在“解放”之后，那些一直以来是个神秘谜团的事情变得可理解且无趣，然后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自己被摒弃在外，就算他们不属于当今引领风潮的一员。
“当时我已经发表我的‘波普艺术’（Pop Art）宣言，因此我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一大堆画布要撑起来。通常，我从早上十点工作到晚上十点，回家去睡觉，然后早上再回来，但是早上我到工作室的时候，我前一天晚上离开时留在那里的人依然在里面，依然精神奕奕，依然伴着卡拉斯与镜子。”
“那些反文化（counter culture）、次文化、波普艺术、超级巨星、药物、灯光、迪斯科——任何我们认为是‘年轻又热门’的事情——大概都在当时开始起步。在某个地方一定会有派对：如果地下室里没有派对，那屋顶上一定有；如果地铁里没有派对，那巴士上一定有；如果船上没有派对，那自由女神像里一定有。”
自然心
“比起相貌平凡的人，美丽的人有时候更常让你等他们，因为美丽与平凡之间有很大的时间落差。”
“我从来没有不在状态，因为我从来没有状态。”
“大家都说：‘我手上的时间。’这个嘛，我看着我的双手，只看见许多的纹路。”
“我的画面就是它的全部含义，没有另一种含义在表面之下。”
“一旦你停止欲求某个东西，你就会得到它。我觉得这真是绝对不变的真理。”
知名艺术家徐冰在为《安迪·沃霍尔的哲学》写的推荐序中说：“这本书差不多是一本禅的公案集。”“精神上的自由才是更深刻的人生自由，他的复杂性在于：他把艺术与社会核心部分的关系，看得透到了让人‘无从下手’的程度。只有退回到中国禅智慧的方法里，才有可能找到大致的对位。” 波普艺术作为流行文化的代表向人们展示的是信手拈来的创新，需要无时无刻的创意，中国禅宗本身就是巨大创新的结果，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徐冰认为安迪·沃霍尔是一位思维的大师，艺术的大师、禅智慧的大师。
著名学者，中央民族大学教授赵士林教授认为，禅，修的是“五心”。第一个是慈悲心，关注人间的至情至理，“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强调佛法在世间，有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气魄，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悲之心。第二个是平常心，把一切简单的做对，就是不简单；把一切平凡的做好，就是不平凡。所以吃饭睡觉都是修行。第三个是清净心，空山无人，水流花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以禅清心。第四个是自由心，“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的自由逍遥境界；第五个是自然心，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通过禅修五心，以达到“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刹那即是永恒”的最高境界。
平常心、慈悲心、清静心、自由心、自然心正是中国禅宗思想的精华，禅宗的精髓是“不说”，而是需要自己去体验“顿悟”，这也是理解互联网思维的“法门”，真正理解“互联网思维”是需要“内在超越”和“顿悟”的。你可以说禅宗不是哲学，是一种生活态度，而一种生活态度往往是一种处世哲学的体现。禅宗倡导“人人都可成佛”与安迪·沃霍尔的“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意思是一样的。
“你被枪杀过。这是你毕生所经历过最强的性高潮。”安迪·沃霍尔把女同性恋者维米莉·苏莲娜刺杀他的体验称为最强的性高潮。维米莉对安迪·沃霍尔极为推崇，久而久之，她认定对方控制了自己的思想。终于，维米莉闯入安迪·沃霍尔的办公室，开枪将他射伤…… 1968年的这起刺杀事件是美国现代通俗艺术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1996年的一部英国电影《我杀了安迪·沃霍尔》（ I Shot Andy Warhol）就是描述这一事件的。维米莉曾经被安迪·沃霍尔拒绝发表的作品《泡沫声明》此后多次再版，成为女权主义经典作品。当安迪·沃霍尔由一个屌丝逆主流艺术成功之后，边缘成为主流，却被另一个“屌丝”所逆袭，边缘并不永是边缘。维米莉·苏莲娜因为这个事件被载入了史册,刹那即是永恒！流行，已经不是15分钟的事了，安迪·沃霍尔遇刺后一直没有康复，1987年死于外科手术。
本书作者朱海松波普风格艺术照，由深圳“你就是艺术”安迪·沃霍尔艺术作品展制作
四、禅修与行为艺术
在网络上有一个著名的行为艺术视频，名称叫“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沉默，以眼泪”，1976年南斯拉夫行为艺术家阿布拉莫维奇（Abramovic）在阿姆斯特丹遇到了她的灵魂伴侶Ulay，12年后两人感情走到尽头。2010年阿布拉诺维奇在美国纽约博物馆MOMA静坐了716小時岿然不动，接受了1500个陌生人的与之对视。唯有一人的出现让雕塑般的她颤抖并流泪，那就是乌雷（Ulay）。
世界著名的行为艺术家、南斯拉夫的玛瑞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c）从事了40年的行为艺术，2015年3月她登上了TED讲台，做了15分钟的《爱与使命同行》的演讲，与观众分享她的心路历程,她的艺术世界，她的使命与爱。
她谈到与他的男朋友乌雷（Ulay）为了分手而做的行为艺术，她从中国的黄海开始，男友从戈壁沙漠开始，一起向长城走去，经过三个月，他们在长城汇合，然后正式分手。
真正震撼她自己的表演是在美国纽约博物馆，中国网友称这个表演是“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沉默，以眼泪”。她坐在椅子上，对面放着一把椅子，每个到博物馆的人都可以坐在她的对面，连续三个月，每天八小时，人们为了坐在她的面前，会排队等上几个小时，当人们坐下来时，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言不发，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可逃了，那就是他们自己。这场艺术行为体验也彻底地改变了玛瑞娜·阿布拉莫维奇，她想把这一体验传递给每个人，她想通过创造一个无形的表演艺术学院来完成这一使命，这是基于时间的艺术。她这么做了，这个在纽约的表演艺术学院，凡是到来的学员，必须把自己的时间交给这个学院，亲自体验这一行为艺术，进入这个学院时就得签一张协议，要保证在大楼里面体验六个小时不能出来。人们进入实验大厅，要穿上统一的白大褂，表明一个观察者变成了实验者，然后把所有电子设备收起，这样人们就真正从科技中“解放”出来，有了自由的时间。科技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使用科技设备的方法。由于此，我们失去了本来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而这个学院的目的就是把时间还给你，然后就是开始学习如何慢下来，回归最简单，学习如何喝水，然后通过各种设计的体验，把人的三种基本状态呈现出来，那就是坐着，站着，躺着。让人们体验一种简单的东西，比如通过数饭粒让人们回到最简单的生活状态，人们可能在数饭粒时会经历无聊，生气，愤怒，但当完成数饭粒的工作后，会得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心态。还有体验寂静，人们在生活中总是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也是人们不愿意做出改变的原因之一。所以她鼓励人们去做一起从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即使是失败，也是一种宝贵的体验。改变世界要从改变个人层面的自我意识开始，
玛瑞娜·阿布拉莫维奇总结说，行为艺术是精神和身体上的一种建设。表演者在特定的时间里面向观众，来一场有活力的对话，观众和表演者一起参与，行为艺术和剧场表演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行为艺术是无法彩排的，是实时的，许多行为艺术是无法重复的。人类总是害怕非常简单的东西，人们害怕痛苦，害怕死亡，行为艺术就是把这些恐惧的东西展现出来，让人们来重新审视，从而达到接受和超越恐惧带给我们的心理暗示。科技和外界的影响始终是自外的，而真正让我们动心、深入思考的从来便是自己的内心，回归本心，看到最真实最本质的自我。
玛瑞娜·阿布拉莫维奇所大力倡导的行为艺术，与中国流行的禅修在精神上是相通的。几千年来，禅修帮助禅修者进入禅定状态。禅修原意就是“心灵的培育”，就是把心灵中的良好状态培育出来。静坐和内观是最典型的禅修方式，现代医学和心理学均认为，禅定的特征是在于“静心与息心”。
禅修的体验就是让人们回归最简单的心灵状态，追求洗尽铅华之感，逐渐让心灵净化及解脱自在，使自己向善、向觉悟解脱的方向前进。方法多种多样，打坐，断食，辟谷等等都可以放空自己，发现自己最纯净的本心。在我看来，禅修本身就是一种高雅的行为艺术。
附：乔布斯在《禅者的初心》中看到了什么
日本的意识形态和文艺中的禅，是很纯的。日本人深入骨髓的工匠精神，对细节极致的专注，对刹那感受的捕捉、对空寂的追求，它那感伤、悲凉、孤独的境地，它那轻生喜灭、以死为美的“物之哀”气质，它那独具特色的“枯山水”园林艺术，都突出了禅的本质特征。日本“禅”英文称之为“ZEN”，这一英文单词已被西方人接受。日本人常说，禅在印度出生，在中国开花，在日本结果。远在日本的奈良时期，日本的僧人首先将中国的“北禅”传回日本。后来，中国唐朝的禅师远渡日本传法，开启了日本的禅宗历史。直到12世纪、13世纪之交的日本镰仓时代， 日本和尚荣西将中国惠能禅下的“临济宗”传入日本，弘扬坐禅、顿悟，推动“兴禅护国”不说，开创了日本禅宗。1223年，日本的道元和尚入宋拜宁波天童山景德寺曹洞宗十三祖如净禅师为师学习“禅之心”，回国后开他了日本“曹洞宗”，自此，日本禅宗以“中国禅”的“临济宗”和“曹洞宗”为主。日本的禅宗发展出了“茶道”“花道”“武士道”等各种形态，深入到了日本人民的日常生活当中，日本可称得上是“禅之国”。日本有两位对西方最有影响的禅师，一位是铃木大拙，另一位是铃木俊隆。追根溯源，铃木大拙传承的是临济宗，铃木俊隆传承的是曹洞宗。两种禅宗风格不同，临济之禅风常常反客为主、任运自如，活泼而严峻，展现生杀予夺之机，犹如将军之叱咤三军。有“临济将军”之誉。曹洞之宗风隐秘殷实，故接化学人时，犹如农夫默默耕耘田地。故有“曹洞士民”之誉。
1972年，17岁的乔布斯从美国俄勒冈里德学院辍学后，接触到《禅者的初心》一书，这是日本禅师铃木俊隆生前在美国教导禅坐时的讲话集。这本书对乔布斯的终极信仰产生了重大影响。在铃木俊隆的《禅者的初心》这本书里，其主题思想是：“禅修的心应该始终是一颗初心，即‘初学者的心’。那个质朴无知的第一探问‘我是谁？’有必要贯彻整个禅修的历程。”
乔布斯在《禅者的初心》中看到了什么呢？现摘录书中一些精彩观点：
关于初心
“禅修之所以困难，不在于要盘腿而坐，也不在于要达到开悟。它之所以困难，是因为我们难以保持心的清净，以及修行的清净。”
“我们的‘本心’一切本自具足。它总是丰富而自足，你不应离失本自具足的心灵状态。自足的心不同于封闭的心，它是颗空的心，是颗准备好要去接受的心。”
“所以，最难的事就是保持各位的初心。对于禅，我们用不着深入地了解。哪怕你读过很多禅方面的经典，你也必须用一颗清新的心去读当中的每一句话，你就会开始欣赏你的初心。这正是禅修的秘密所在。”
关于坐禅
“但是看看青蛙吧！一只青蛙的坐姿就像坐禅，但它却不会有任何坐禅的观念。如果有谁打扰它，它就会露出鬼脸；如果有什么昆虫飞过，它就会伸出舌头，‘啪’的一声把昆虫吃掉。这跟我们坐禅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在坐禅时，唯一存在的只有‘呼吸’。”
“所以，我们的修行不是一小时、两小时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如果你以全副身心去坐禅，那生活中的每一刻都是在坐禅。”
关于开悟
“开悟没啥特别。”
“你若能每天持之以恒做这种简单的修行，最终一定会获得某些奇妙的力量。这些奇妙的力量只不过是让你成为自己，没啥特别的。”
“我们应该为下一个开悟做准备，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次开悟，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开悟，如果可能，最好是一刹又那一刹那的开悟。这才是真正的开悟，它既存在于你获得开悟之后，也存在于你获得开悟以前。”
坐禅不是为了开悟
“作为一种哲学，佛法是非常精深、博大和坚固的思想系统，但禅所追求的并不是哲学性的理解。”
“‘顿悟’指的是开悟的突然而至，而这是一种真正的开悟。在达摩以前，人们都认为，想要得到‘顿悟’，必先要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准备工夫。”
“此外，即使开悟之后，佛陀仍继续与我们一样努力修行，但是开悟却让他对生命的观点变得无可撼动，且稳若磐石。他观察一切的生命，包括他自己的生命。他以同样的眼光对待自己、对待他人、对待石头、对待树木和其他一切。他拥有了非常科学的理解，这就是他获得开悟后的生活方式。”
顺应自然
“自然就是某种独立于一切的感觉，是某种基于‘无’的活动。来自‘无’的东西就是自然，从土地里发芽长出来的植物就是一个例子。”
“种子并没有‘要长成为一棵植物’的观念，但种子却拥有自己的形象，且与土地以及四周环境处于完全和谐的状态。”
“一刹那接着一刹那，众生从‘无’而来，一刹那接着一刹那，我们得以享受生命真正的乐趣，所以，佛家才会说：‘真空妙有’。这句话的意思是，奇妙的万有都是从真实的空性而来。”
接受无常
“佛教的一切教法，可以浓缩在‘无常’二字之中。”
“事实上，每一件事物的自性无非就是变化本身，这也就是万物共有的自性。”
“当我们了解了万物无常这个常住不变的真理，并因此获得从容自若时，我们就是身处涅槃之中。”
“我们不该寻觅某些在我们自身之外的东西。我们应该在这个世间找到真理——透过我们的烦恼找到，透过我们的磨难找到，这是佛教的基本教法。”
佛法是一种体验
“禅修与日常生活也是同样的一回事，禅修就是日常生活，日常生活就是禅修。但我们通常会想：‘坐禅的时间结束了，我们要回到日常生活去了。’这是不正确的理解。因为它们是同样的一回事，我们无处可逃。”
“道元禅师说：‘学习什么就是为了了解你自己，研究佛法就是为了研究你自己。’”
“一个蠢才就是一个智者，一个智者就是一个蠢才。”
人人都可以是佛
“在菩提树下开悟后，佛陀说：‘奇哉！奇哉！一切众生悉有如来智慧德相，唯因妄执未证。’他的意思是，在坐禅时，我们就会证得佛性，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佛。”
“不过，他所指的‘修行’并不只是坐在菩提树下，也不只是盘腿而坐。无疑地，盘腿的坐姿对我们来说很基本也重要，但佛陀真正的意思是，不管是山峰、树木、流水、花朵，一切无不是佛道。换句话说，万物都以各自的方式参与到佛的活动之中。”
“没有刻意成为佛的时候，你就会是佛，这就是我们寻求开悟的方法。要达到开悟，就是要始终与佛同在。把禅修生活一再地重复又重复，你就会获得这种理解。要是你忘掉这一点，要是你因为自己的成就而得意或因为挫折而气馁，你的修行就会受到一道厚墙的局限。”
远离兴奋
“禅不是某种兴奋，禅只是全神贯注于我们一般的日常事物。”
“如果你的心是宁静、恒常的，那么哪怕你身在喧闹的世界中，仍然会不为所扰。尽管身处喧嚣和变迁的中心，你的心仍然会静默而稳定。”
“不要对禅太感兴趣，一些对禅太兴奋的年轻人往往会荒废学业，跑到深山野岭去坐禅。这种兴趣并不是真正的兴趣。”
关于死亡
“若干年后我们都会死。如果我们认为死亡是生命的终结，那就是个误解。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认为自己不会死，那也同样是个误解。我们既会死，但我们又不会死，这才是正见。”
“要活在佛性之中，就必须让小我一刹那又一刹那地死去。”
“知道生命短暂，所以尽情去品味每一天、每一刻，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人生。佛来的时候你会欢迎他，魔来的时候你一样会欢迎他。中国著名的马祖道一禅师说过一句名言：‘日面佛，月面佛。’有一次，他生了病，有人去看他时，问他：‘你还好吗？’马祖禅师回答说：‘日面佛，月面佛。’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