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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袁世凯软硬兼施
书名：传奇总统黎元洪 作者：韩仲义 更新时间：2019-07-24 09:12 字数：7270
狡诈的袁世凯屡次向革命党人伸出“橄榄枝”，那是一枝瓦解革命的毒橄榄，然而，黎元洪及革命党人却津津乐道。
经过祭天仪式、搭台拜将、汉阳保卫战等重大事件，黎元洪的地位陡升，威望日隆，没有人挑战他大都督地位，少有人再轻慢他的权威。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清王朝乱了方寸，抬出袁世凯挽救危局。黎元洪的退路已彻底堵死，他不再三心二意，革命意志越来越坚定了。
这些天，黎元洪一连收到刘承恩两封来信，倡议“停战议和”。
刘承恩是袁世凯的亲信幕僚、湖北籍道员，又是黎元洪的同乡、旧部、曾任湖北新军管带。袁世凯早在彰德时，就将刘承恩叫到府上，授意他给黎元洪投书，劝他归顺朝廷，也就是归顺他袁世凯。黎元洪深知他诡计多端，狡猾奸诈，对他素无好感。明白他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此提高自己的筹码，要挟清政府，再用清政府向革命党施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因为事关重大，牵扯到方方面面，每次来信，黎元洪都怕落下通敌的嫌疑，都召集革命党人、立宪派协商。大部分人说“不理他！”黎元洪也坚定地说：“对，不理他！我是不会妥协的，只有革命军打进北京，而不是在此之前谈论和平，到那时才是必要的、明智的。”
两信未复，随意把信扔进废纸篓里。不久，他又收到第3封信，这是一封长信，是这样写的：
叠寄两函，未邀示复，不识可达典签否？顷奉项城宫保谕开：刻下朝廷有旨，一下罪己之诏，二实行立宪，三赦开党禁，四皇族不闻国政等因，似此则国政尚有可挽回振兴之期也。遵即转达台端，务宜设法和平了结，早息一日兵争，地方百姓早安静一日。否则势必兵连祸接，不但涂炭生灵，糜费巨款，迨至日久息事，则我国已成不可收拾之国矣。况兴兵者汉人，受蹂躏者亦汉人，反正均我汉人吃苦也。弟早见政治日非，遂有终老林下之想，今因项城出山，以劝慰为然，政府亦有悔心之意，即此情理，亦未尝阁下暨诸英雄，能出此种善导之功也。以弟愚见，不如趁此机会，暂且和平了结，且看政府行为如何？可则竭力整顿，否则再行设策以谋之，未尝不可。果以弟见为是，或另有要求之处，弟即行转达项城宫保，再上达办理。至诸公皆大才榱槃，不独不咎既往，尚可定必重用，相助办理朝政也。且项城之为人诚信，阁下亦必素所深知，此次更不致失信于诸公也。并闻朝廷有旨，谅日内即行送到麾下。弟有关桑梓，又素承不弃，用不揣冒昧，进言请教，务乞示复，诸希见谅。
黎元洪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严复曾用“柔暗”二字形容他的性格。他对袁世凯的“和平攻势”不敢贸然响应：一是摸不透袁世凯的真实用意；二是时机尚不成熟，局势不明朗；三是怕党人说他革命意志不坚定。他害怕一步走错落得身败名裂。
当时，虽然革命军汉口失守，但斗志依然昂扬，黄兴刚到武昌不久，湖南援兵也已陆续到达，各省响应革命的消息纷至沓来。此情此景，不但多数党人不接受和议，黎元洪也不赞成。但是，信中有“况兵者汉人，受蹂躏者亦汉人”之句，却令黎元洪及党人觉得可以利用“排满”的民族大义，动员袁世凯倒戈，站在革命者一边，共同推翻清政府的幼稚想法。甚至有人提出，如果袁世凯归顺革命，将来可以选他做总统……
一连发出3封信，袁世凯急切地等待回复，但依然石沉大海，音信杳然。袁世凯又气又急，觉得大丢面子。他骂黎元洪不识抬举，狗仗人势，什么狗屁都督，纯粹傀儡一个！他想一鼓作气把他拿下，治他不敬之罪。可他冷静一想，不能：武昌革命具有标志性、向征性意义，在全国乃至世界影响巨大，全国已有13个省份追随革命，宣布独立；即使一举荡平湖北乱党，也无法捋顺全国乱局，必须借力使力；否则会把我推向国人的对立面，成为扼杀革命的刽子手！亟应因势利导和平归附，才有望一统天下。
就在袁世凯心急火燎的时候，黎元洪终于回信了！他急忙展开，见信长篇大论，通篇以教育的口吻，讲了一篇大道理。黎元洪一针见血地说：“公之外状佯持中立……实则公之自私自为之心深固不摇……欲收渔人之利也。”他说袁世凯 “半推半就，凭术弄巧，欲奋一人之私智，凭今日汉族革命之声名，以褫胡主之骄魄，乘其震撼失措而篡取其柄，且欲存留鞑统，以为制中原之具，而假托于君主立宪，是历史上赵高、张邦昌的故伎……”信是党人起草的。
这一揭露可谓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看到这些，袁世凯险些失控，吹胡子瞪眼地说：“好啊，胆敢教训老子！” 但往下看他又乐了。黎元洪呼吁他幡然速来，站在民军一边，“公果能来归乎，与吾侪共扶大义，将见四万兆之人，皆皈心于公，将来总统选举时，第一任之中华共和大总统，公固不难从容猎取也……”
不惜以共和总统的地位换取袁世凯来归，不光是黎元洪的心意，就连革命党领袖黄兴也有同样的想法。就在阳夏大战正酣时，黄兴曾给袁世凯写信，呼吁他以“拿破仑、华盛顿之资格，出面建拿破仑、华盛顿之事功，直捣黄龙，灭此虏而朝食，非但湘、鄂人民戴明公为拿破仑、华盛顿，即南北各省，即无不拱手听命者。”
黎元洪和革命党人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政治上不成熟，二是军事上不自信，三是对民主共和政体没有切实的理解，四是历史的局限性。把这次革命幼稚地理解为单纯的“排满”的种族行为，没有上升到改朝换制的国家层面。
黎元洪及革命党人，虽然对袁世凯抱有幻想，但他们知道袁世凯野心勃勃，居心叵测，还没有完全丧失对他的警惕。
革命党人把袁世凯誉为拿破仑、华盛顿，大大吊起他的胃口。他发现不仅满清政府对他有所倚重，革命党人也视他为争取对象。这不仅是他窃国的重要条件，也是重要契机。他想，必须抓住这一良机！于是，他派出刘承恩和他的另一位幕僚、海军正参领蔡廷干，亲到汉阳与黎元洪面议。
1911年10月27日，黎元洪正在办公，下人忽报有两个密使从汉口到达武昌，要求面见黎大都督，并把袁世凯的亲笔信和驻汉口领事葛福特的介绍信呈上。这说明，袁世凯不光假朝廷以自重，而且依附于帝国主义的势力以自为。而帝国主义者正好借袁世凯这个洋奴才插手中国的事，以便控制中国。
黎元洪想知道袁世凯开出什么议和条件。
在见与不见他这位同乡上，黎元洪犯了难：他怕身边的革命党人说他革命意志不坚定。过去的二信未复，也是基于这种担忧。其实，他身边的革命党人早对袁世凯的试探持两种意见：孙武、胡瑛等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一下袁世凯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好；吴兆麟、张振武等则坚决反对，主张拒不接见，把他们赶走。
黎元洪同意前者意见，传令让他们进来。
刘、蔡二人一前一后进门，恭身而立，毕恭毕敬给黎元洪鞠躬，向在座的其他人行拱手礼，态度极其虔诚和蔼。黎元洪让座献茶，以礼相待。他看了袁世凯的信，信上有“朝廷已实行立宪，从此不必大动干戈，望革命党人悔罪投诚，保证不纠既往”的话语，心里很不高兴，沉下脸说：“‘悔罪投诚，不纠既往’？袁慰亭这是什么话？革命者无罪，有罪的是清王朝，我们没有罪，用不着悔罪投诚。事到如今他还想替没落王朝尽忠吗？”
突然，门“哗啦”一声开了，三个人气势汹汹闯进来，“唰”地抽出佩刀，恶狠狠地说：“谁想当汉奸，吃我一刀！” 刘、蔡二人吓得面如土色。黎元洪一拍桌子，一语双关地说：“谁当汉奸也不行！你们不得无理，出去！”
吴兆麟起身把他们推出去。
黎元洪说：“对不起，让二位受惊了。”之后，他对在座的人做了相互介绍，他说，“二位，请把过江的意图说一说吧。”
蔡廷干首先发言，他说：“袁宫保屡次释放善意，意在停战议和。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理应精诚团结，建设国家，不应大动干戈，致使生灵涂炭，吃亏的还是我大汉民族。我方之所以按兵不动，是给你方幡然悔悟、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振武高声说：“你说什么？！袁世凯对我方释放‘善意’是给我们‘悔过’机会？他这是居高临下，以正统自居。你回去告诉他，不必可怜我们，尽管放马过来，我们痛痛快快打一仗，看我怕不怕他！”
吴兆麟说：“袁先生信里有‘悔罪投诚，不纠既往’的话，还是把我们当成‘流寇’‘叛匪’。我告诉二位，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是众望所归的，不然不会有亿万民众和有识之士的支持，倒是清王朝坏事做尽，恶事做绝，搞得天怒人怨。你们依然抱着一个没落王朝的大腿不放，迟早会身败名裂的！”
刘承恩笑道：“哈哈，二位先生误会了，误会了。宫保大人对和议是有诚意的，对贵方是尊重的，绝对没有轻慢之意。他的意思是，朝廷已经接受了袁宫保的六条，开放禁党、下了罪己诏、满族亲贵不再参政，连庆亲王、那桐等已经开缺，袁宫保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已成定局……依照我国的特殊国情，第一步先实行君主立宪制，以后同心协力，共同治理国家，中国的光明前景将立现于不久的未来。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先停止刀兵，联起手来。”
汤化龙也代表军政府发言。欢迎早日议和，停止刀兵之苦。
黎元洪说：“诸位，请允许我说几句肺腑之言：袁宫保急功近利，虑事欠周，不该这时出山！早先他做着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好好的清政府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罢他的官，还不是对他不放心吗？现在出现乱象了，他们为什么不请满人带兵打仗，偏偏选中宫保？可见旗人心存奸佞，挑唆汉族自相残杀，待到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无论宫保胜败，他都不会有好结果的。千万别忘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教训啊！请二位回去告诉宫保：不要对腐朽王朝抱任何幻想了，迅速返师北征，直捣幽燕，一举推翻清廷。到那时我们自然自成一体。以项城之威，将来大功告成，总统选举项城当为首选。”
南方代表口气强硬，异口同声地表示，议和可以，但要推翻满清政府，实现共和政体。没有商量余地，谈判归于失败。刘、黎二人拿着黎元洪一封复信，灰溜溜渡江北上复命去了。
听了汇报，看过复信后，袁世凯对议和屡次受挫非常气愤。但他静下心一想，他们并非无功而返，而是收获多多。通过此次试探，彻底摸清革命党人的底牌：他们是想以大总统之位换取他推翻满清王朝。他认为这笔账非常划算——要想让革命党人入彀，必先要与他们议和，也就是“拉”；而要想顺利议和，必先给他们施压，迫使他们产生畏惧心理而降低议和条件，这就是“打”。
1911年11月9日，资治院通过选举，选举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11月13日，袁世凯带领大批随员卫队浩浩荡荡回到北京。上自隆裕太后，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仿佛中国有救了。所有的王公大臣，头面人物尽释前嫌，争相到车站迎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出京时的寒酸情景，令袁世凯五味杂陈。他不慌不忙，大模大样下车后，只跟庆亲王爷和徐世昌打过招呼，其他人看也不看，就旁若无人地坐上汽车开走了。在早已准备好的公馆稍事休息后就驱车去见摄政王。
载沣闻报赶忙降阶而迎，互相抱拳施礼，少不了客气一番。到客厅落座，下人献上茶点。载沣先对袁世凯赴前线劳师慰问一番，然后说到他当选总理大臣一事客气一番，什么救国于危难，救民于水火。袁世凯则一味地说自己德薄能鲜，难当大任。亲王和徐世昌一旁相劝，袁这才“勉为其难”。
次日，袁世凯入宫拜谒隆裕太后，一见面，隆裕皇太后不禁想起死去的丈夫。在光绪被慈禧太后囚禁的10年里，她都未获准见丈夫一面，丈夫临死都未能与她说上一句贴心话。慈禧一直派爪牙监视她。那些年她只有以泪洗面。今天，隆裕见到仇人，这些往事一股脑儿想起来，她心中的苦楚、悲愤可以想象。但她不能发作，也不敢发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不能流出来，只能温言款语，笑面相迎。袁世凯同样内心纠结，也不愿久坐，所以，接见仪式匆匆结束。
11月12日，袁世凯开始组阁。其名单如下：
外务大臣 梁敦彦 副大臣 胡惟德
民政大臣 赵秉钧 副大臣 乌 珍
支度大臣 严 修 副大臣 陈锦涛
陆军大臣 王士珍 副大臣 田文烈
海军大臣 萨镇冰 副大臣 谭学衡
学务大臣 唐景崇 副大臣 杨 度
司法大臣 沈家本 副大臣 梁启超
邮传大臣 杨士琦 副大臣 梁士诒
理藩大臣 达 寿 副大臣 荣 勋
农工商大臣 张謇 副大臣 熙 彦
该名单中除了袁世凯的死党外，还网罗了一些君主立宪派人士，甚至连保皇党首领梁启超也榜上有名。其中一些人不过点缀，他们根本没有应任。袁世凯只想借此做做样子，消除大家过去对他的恩怨，对他们来不来上任并不关心。
他来京后的第一件事是耍尽手段，全面夺权：解除了载沣的“摄政王”，以醇亲王名义让他回归藩邸，把清王朝的军政财等大权全部揽在手中。
第二件事是尽快实现南北和平。提起这件事，袁世凯有一肚子牢骚：此前，他派蔡廷干、刘承恩到鄂活动，一直未见成效。又组织以杨度、汪兆铭（精卫）为首的南北调和 “国事共进会”，也未得要领。现在他只有求助于外国人。这天，他把他的老友、外交使团领袖、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请到府内，请求他派代表去南方促谈劝和，尽快平息武昌革命。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一个害怕战争无休止地打下去，伤害本国在华利益；一个想做一个完整的总统。二人一拍即合，他与朱尔典达成三条密议：一、双方即日停战议和；二、清廷宣布退位；三、选举袁世凯为大总统。朱尔典回去后立刻给湖北领事葛福特发电报。
为了提高谈判筹码，袁世凯电令冯国璋速克汉阳，给民军一个下马威！冯国璋一举攻克汉阳，清军占领汉阳后，在龟山架起大炮，隔江轰击武昌。这时黄兴已经离鄂去了上海，武昌城内一片混乱，人心惶惶，黎元洪惊慌失措。先是抬出一个原南京陆军中学总办、在湖北新军中当过管带的万廷献出任代理战时总司令，这人资望浅，能力低，面对危殆局面一筹莫展，仅上任一天就辞职而去。黎元洪召集紧急会议，商讨总司令人选，众人推举蒋翊武出任总司令官。参谋长杨开甲也辞职，公推吴兆麟取代之。
与此同时，黎元洪和军务部分别致电独立各省，请求速派援军及军火支援，或另外分兵他出，以牵敌势。很快沪、湘、赣、浙等地发来电报，答应他们要求。武昌人心稍安。他每次发电都表示要“率领将士，誓以死守，以维大局”。
但实际上，黎元洪对革命已经丧失信心，他与大多党人被迫转而向袁世凯妥协。汉阳失守的当天，黎元洪在上海英人办的《大陆报》上发表声明：
敝人切望停战，俾联络共和各省，确定继续交战或与立宪人士协商调解事宜。敝人始终期望了结自相残杀、流血痛苦、毁坏财产之局面，以免招致列强之干涉。
为此，特声明愿做出任何让步，以确保停止残杀。窃以为应由共和党人与朝廷双方宣布休战，使双方代表得以洽商。
倘共和各省议决继续交战，敝人甘冒矢石，作战到底。
袁世凯见到这份声明一阵惊喜，通过声明不难看出：黎元洪害怕了，妥协了，服软了，打倒清王朝，建立共和国的初衷不敢坚持了。
袁世凯的“打”是为了“拉”，他的目的达到了。当天，袁世凯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密商，由英国驻汉口总领事葛福特正式向黎元洪提出停战议和。惊魂不定，软弱无能的黎元洪像落水人抓住了破门板，马上予以响应。由军政部外交部次长王正廷出面，吁请英、美领事调停，达成停战三条：
一、停战15日，停战期内，双方均留驻在所占领的区域内；
二、独立各省代表在上海开会，派出全权代表与袁的代表会谈；
三、如有必要，停战可再延长15天。
黎元洪不仅自己要停战议和，他还电达其他省，以及在反清前线战斗的革命军同时停战，说什么“手腕要灵活”。不仅如此，他甚至表示抛弃曾坚持的共和政体主张，接受君主立宪条款！再次暴露了他怯懦、浅薄、柔暗、软弱、首鼠两端的特性，缺乏政治家的大器与坚定的特性！
黎元洪的妥协退让，没有让袁世凯有所收敛。袁世凯想，要使黎元洪彻底服从，有进一步施压的必要。11月27日，他下令开炮猛轰武昌城，黎元洪都督府的围墙被炸塌，有两个人被炸死。黎元洪十分紧张，尤其听到“清军进城后，把剪辫子的人全杀光”的谣言后，更感到恐慌与绝望。竟动了放弃武昌，逃离城市的念头。并派人把家眷送到上海避难。
就在黎元洪派人前去葛店布置行辕，收拾东西准备起程时，被党人范腾霄发现，他气愤地质问黎元洪：“作为都督，你不该临阵脱逃，瓦解革命意志！” 黎元洪狡辩道：“这是战略转移，不是临阵脱逃，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卫士竟拔枪威胁范腾霄：“你想致都督于死地吗？！”范腾霄急忙叫来张振武、邓玉麟等人，把黎元洪监视起来。
黎元洪不仅想逃跑，而且还想通敌：29日，他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对方说：“我们都是湖北人，又都是协统，朝廷对咱不薄，你为何做不义之事？现在汉口、汉阳都在政府军手中，取武昌唾手可得，你为何要执迷不悟？我希望宋卿兄幡然悔悟，率部来归，朝廷不会亏待你，我们还是好兄弟……”
黎元洪说：“你知道我是老实人，我是上当受骗的，这些事都是他们瞒着我干的，我是一个傀儡，身不由己呀！”
打电话的是清军第8镇第8协协统王遇甲，而这一举动正是袁世凯授意的。
炮火异常激烈，党人也怕黎元洪遭遇不测，负不起历史责任。经过协商，决定派人护送其暂避战时司令部洪山。但黎元洪在卫士护卫下乘小轿还是向距武昌90里的葛店逃亡。党人闻讯追至离葛店20里的王家店，找到了他。党人甘绩熙质问他：“你身为都督有守城之责，应与城共存亡，这一走，在革命军中造成什么影响？你会让后人耻笑的。我瞧不起你！”
黎元洪不听，甘绩熙只好留下几人就地监视。
由于主帅出走，不禁令军政府一片混乱，而且带动得军政人员纷纷逃避：政事部长汤化龙先于黎元洪逃往上海，理财部长胡瑞霖借口募捐挟公款逃离。外交部副部长胡瑛、王正廷诡称赴外地办外交出走……市民见到官员逃亡，更乱了手脚。拉家带口，四处逃避。武昌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局势变得非常紧张。
袁世凯的阴谋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他一面命冯国璋继续维持高压态势，一面请求英公使、驻鄂领事代拟停战条款。条款拟好后，领事馆人员携条款渡江与黎元洪会面，他不在只好与战时司令部领导张振武、孙武、吴兆麟等领导交涉。因民军战争失利，党人失去信心，轻而易举接受了议和条件。由于都督大印被黎元洪带走，他们就找人私刻一枚大印盖上。
当抄件送交黎元洪时，他喜出望外。一是停战议和，武昌已无危险；二是他已听到对他临阵脱逃的不利流言，他怕被“边缘化”，赶紧回到战时司令部洪山。
回来后，黎元洪对自己的“失态”十分懊悔，一些人对他充满藐视，好在革命党没有拋弃他的意思，再是看清袁世凯不是真打。尤其12月2日民军攻陷南京后，全国革命形势更是一片大好，援鄂各军陆续到达，黎元洪的底气足了。为挽回不良影响，他向报界发表声明：赞成共和，坚决反对保留满清政府！摇身一变又成了坚定的“革命者”。
1911年12月14日，南北议和在上海正式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