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不遗余力地帮袁世凯打江山,把他推上大总统宝座。袁世凯不但不知恩图报,反把他囚于瀛台——慈禧囚禁光绪的地方。
有了黎元洪的帮助,袁世凯初步实现了“武力统一”计划,全国除个别省份外,革命力量大部分被消灭,剩下的也掀不起大浪了。
这时的议会,国民党人依然占着多数议席。这是袁世凯的一块心病,但一时无法改变这一现状,他还得靠这个“多数”,把自己推上正式大总统宝座。袁世凯为集中力量对付国民党,他把拥袁派的共和党、统一党、民主党合为一体,成为进步党,党魁(理事长)自然又是老实听话的黎元洪。
1913年6月30日,国会组成宪法委员会,开始起草宪法。由于袁世凯忙着打内战,加上国民党议员与进步党议员意见分歧,宪法起草工作时断时续,进展缓慢,到8月中旬才涉及总统选举内容:议定由国会参、众两院议员组成国民会议,选举正式总统,议员出席人数必须超过3/4,得票者须占出席人数的2/3以上,总统任期为6年,不得连任;总统任命总理,须经众议院同意;总统要解散众议院,也必须2/3以上议员同意……
袁世凯要建立独裁专制政府,这些限制性规定他当然深恶痛绝。但他想,只要能当上总统,我就会把这些狗屁规定变成一张废纸!他对这些规定暂时隐忍,只为尽快坐上总统宝座。要想如愿以偿,还是离不开黎元洪帮忙。
黎元洪心领神会,他会同各省都督、民政长,领衔致电向国会施压。首先指责国会“争议朋兴,党见纷起,推波助澜,节外生枝,根本问题,概未解决”。他罗列内政、外交、财政、军事种种“险境”,指斥国会议员“迁延迟误,有以召之……今日之计……即行选举总统,两个月之内,一气呵成,国人既定,人心遂安”。他威胁议员“诸公如必欲绝中国也,昊天不吊,夫复何言,倘肯以悔祸之心,为探源之脉,我邦人昆弟,实祷祝之”。
接着,他又致电梁启超、汤化龙等进步党首脑,提出“须选举总统,方足以定人心,固国本”。当然,这一封封妙笔生花的电文,又是出自饶汉祥之手。
有了黎元洪的尽心竭力,拥袁党派的摇旗呐喊,加上国民党二次革命失败,人心涣散,心志不一,已经无力与袁世凯抗争。议员们纷纷同意先选总统后立宪法。1913年9月5日,国会正式通过选举总统案。
然而,国会虽已同意,但袁世凯还是有所顾虑:一是还不放心,担心有变;二是他心急火燎,想早日戴上总统桂冠。于是,黎元洪再次出马,9月25日,他再次致电国会,称自己“独默观世变,终日绕床,觉总统一日未举定,俨若祸在眉睫”。因为没有正式总统,就没有国际上的承认,没有洋人的承认,也就“不能为国”。“名分既真,事权优属”,才能有强有力的政府。因此,国会应“速定大计,举行大典,浃旬之间,期于峻事”。他竟警告国民党议员“若以一党之好恶而轻拂舆情,以一己之是非动摇国本,来日大难,必有噬脐莫及者”。
黎元洪向国会发难的同时,袁世凯授意北洋军阀齐声鼓噪,给国会施压。1913年10月6日,国会正式选举袁世凯为中华民国大总统,选举黎元洪为副总统。黎元洪在给袁世凯的贺电中称:
天福吾国,元首得人,元洪等颠沛两年,卒偿私愿,闻信之余,嘉乐何及!从此巩固国基,保全边圉,谋东亚和平之福,收中央统一之功。骇浪孤舟,获登彼岸,涛涛江汉,与国长存。元洪等谨率全体军民人等同呼万岁。(对他自己的当选表示)服从公意,协赞中央,本共和立宪之精神,尽天下匹夫之责任。
10月10日,武昌举行盛大集会,庆祝正、副总统当选。黎元洪在大会上发表“莅任正式副总统宣言”,对过去、现在、未来提出3个观点。提出“惟能巩固中央,乃谋事权统一。元洪与诸君危舟共济,大厦共扶,永矢初衷,赞襄伟略”,其中心是拥护袁世凯。
袁世凯正式大总统桂冠到手后,国会对他来说已无利用价值,只会成为他实行独裁政治的绊脚石,下面该处心积虑踢开国会了。当上总统后只有6天,他就借“增修约法”之名咨文国会,向正在拟定中的宪法草案发难:指责国会公布总统选举法违反了《临时约法》中“一切法律由总统公布”的规定。接着,他派了8名“政府委员”,列席国会宪法起草委员会会议,表达大总统意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找一个取缔国会的口实。
这时的国会已被袁世凯的淫威所震慑,无力与其抗争了。他们准备接受他的要求,只要求给国会留点尊严。但就是这点可怜的尊严,袁世凯也不肯给。他又祭出他的杀手锏:让颟顸无理的北洋军阀来胁迫国会就范。10月25日,他通电各省,痛斥国会“专制已甚”,草拟的宪章“直是推翻行政权”,是国民党的“第三次革命”。要求各省“各抒谠论”。
这时,大部分省会成了袁世凯的一统天下,那些惯于见缝生蛆的军阀乐于凑这种热闹。经袁世凯一号召,他们纷纷加入“谠论”行列。他们所谓的谠论,无非是撒野、耍横。江苏都督、辫帅张勋首当其冲,痛斥宪章“荒谬绝伦”,表示要“诛锄叛逆,以身许国,万死不辞”。淮军老将、直隶提督姜桂题,指斥国会议员是“人民公敌”,建议袁世凯“取消党会,扫除机关”。广东都督兼民政长龙济光,要袁“以救国为前提,行最后解决,或解散议员,另行选举”……
黎元洪也不甘落后,按照袁世凯的口径,要求国会 “详加讨论,另行厘定,务期与我国历史习惯,现时情势适合”。
面对北洋军阀的嚣张气焰,国会议员吓破胆,打算再做些让步换取国会的生存。但袁世凯要的不是让步,是彻底踢开对自己独裁统治颇为限制的“宪法草案”!他以查获李烈钧与国民党议员来往函电为由,下令解散国民党,收缴了国民党议员的证书、徽章,取消国民党议员资格。由于被收缴证书、徽章的议员达430多人,已超过议员人数的一半,国会自然解体,已无法正常运作。
袁世凯巧施阴谋剔除了心腹大患,但他的终极目的是彻底推倒国会。进步党虽然大多是拥袁派,但他们面对国民党议员的瓦解,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恐惧。他们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国会垮台,何处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所?为了挽救行将灭亡的国会,进步党要人梁启超、汤化龙想起他们的党魁黎元洪,想到他的显赫身份和对袁世凯的恩德,袁世凯会对他网开一面的。当梁、汤二人求到黎元洪时,他却沉默了。
黎元洪知道自己对国民党已经把事做绝,无法回头了。袁世凯发布解散国民党的命令后,黎元洪不遗余力,积极执行。他当即派出军警,把国民党湖北支部查封,将抄出的徽章、党证、文件等全部销毁,并在大街上张贴布告,宣布解散国民党支部。查抄国民党湖北支部的同时,派出百余名军警,荷枪实弹,包围了国会,将湖北议会中的国民党员悉数驱逐。实际上,早在二次革命期间,他就配合袁世凯摧残国民党了,致使湖北国民党已经七零八落:有的逃亡,有的退党,有的加入亲袁政党。尤其是在黎元洪一举驱逐37名国民党议员后,又将议会成立前列名的25名国民党议员驱逐。这样,湖北议会已不足法定人数,只好关门闭会。
在这种情况下,梁、汤向他的请求只能是一句空话。黎元洪既不能、也不敢去请求袁世凯“法外开恩”了。
这时北洋派的势力恶性膨胀,原国民党据守的几个省都换上北洋派的人。湖南都督汤芗铭、江西都督李纯、广东都督龙济光、江苏都督张勋,都是袁世凯的亲信。唯有张勋非北洋嫡系,本人又桀傲颟顸,袁世凯对他不放心,不久将他调至长江巡阅使,换上铁杆亲信冯国璋。云南都督蔡锷不是国民党,但他倾向革命,所以袁世凯同样对他不放心,就把他骗到北京,给了个昭威将军头衔,把他看管起来。
经过袁世凯的精心算计,除川、黔、滇、桂等地处偏僻,鞭长莫及的省份外,内地各省完全收入他的囊中,已无后顾之忧。唯一的一块心病就是黎元洪的湖北:湖北地处要冲,是首义之区,又有强大的武装,尽管黎元洪对他俯首帖耳,竭尽忠诚,为他独霸一统立下赫赫战功,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人”。尤其令他心惊肉跳的是:总统选举时,袁世凯派出军警、特务监视选举,胁迫议员投自己的票,但还是听到“投黎元洪”的耳语。仅管黎元洪一再拒绝参选,全力推荐袁世凯,但他还是得到150多票,加上废票、白票,袁世凯得票不够半数。通过第2次决选,对议员又是威胁、又是震慑,他才勉强超过860个议席的一半。从这一点就看得出,黎元洪的人脉明显高于他。所以他对黎元洪更不放心。
袁世凯的亲信向他进谗言:哪国的副总统掌握武装?长此下去定成祸害,必须逼他交出兵权!袁世凯正有此意,他发着狠说:“对,一定要调虎离山,把他调出湖北,把他置于我的掌控之中,消除这个心腹之患!”
正式选举一结束,袁世凯就三番五次给黎元洪拍电报,要他赴京参加典礼仪式。黎元洪心里明白,虽然他这么帮助、巴结袁世凯,但他从未信任过自己,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警惕。黎元洪知道他不怀好意,便召集心腹幕僚研究对策。孙发绪口快心直,一向反对他投靠袁世凯,他说:“我早看他不是东西,你不听,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什么参加大典,分明是调虎离山。不去,不去!”
饶汉祥拿过袁世凯的贿赂,一直在替他说话,黎元洪的一切助袁活动中都有饶汉祥的影响。但他也知道袁世凯没安好心,也不愿意黎被边缘化,他说:“北京是不能去的。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能敷衍他。这样吧,我先拟个电报稿,看管不管用。”当场拟了一份电报:“极思来京,观光鸣盛……只以鄂省仔肩未释,趋觐需时,北斗京华,谨当望风膜拜。至副总统忝荷虚名,未便同邀大礼。遵就武昌拜受嘉命。”饶汉祥读罢电文,大家都说好,照此发出。
黎元洪越是推托,袁世凯越不放心,同样,袁世凯越是催逼,黎元洪也越知他居心叵测。双方唱起“三叉口”。为了逼他就范,袁世凯不惜以重金贿赂黎元洪身边的人。一些人改变了腔调:他们说:“湖北年轻党人甚多,这里住着并不安全,相反,反倒不如北京安全。再说,跟袁世凯把关系搞僵,他一旦派出杀手,难免出现不测……”
说得黎元洪一惊一乍,但就是不想离开武汉。
这期间,袁世凯几次派亲信到武昌劝驾,又是给钱又是许愿,又是以国事为重,被逼无奈,黎元洪只好以无人接替,交接费时为由搪塞。
这天,黎元洪正在愁肠百结、惶然无计之时,忽报袁世凯的“北洋三杰”之首、一向以刚愎自用著称的段祺瑞乘专列来到武昌!他被惊出一身冷汗:这是袁世凯下了狠招,不惜以半邀请、半挟持、霸王硬上弓的手段,一定把他弄到北京就近监视啊!直到这时,他的肠子悔青了,悔不该卖得太贱,投到一条恶狼的门下!
黎元洪屈尊降贵,以接待“专使”的规格接待段祺瑞。一见面,段祺瑞以高腔大嗓,寒气逼人的口吻说:“在下段祺瑞,奉大总统之命来接副总统!副总统乃国家副总统,不是一省一区的副总统,哪能长期居于一隅,这不合体制嘛!让不明事理的人会说大总统容不下副总统。”
话中有威胁,有警告,令黎元洪无话好讲。他尴尬地笑道:“嘿嘿,总长误会了,误会了,不是‘长期’,是‘暂时’‘暂时’。有劳总长回复大总统,一旦这边的事交代清立刻前往、立刻前往。”
段祺瑞说:“好吧,在下就静候副总统‘交代’了。”
看来,段祺瑞决心把他“押”回北京了!
黎元洪无计可施,于是任命他的参谋长金永炎代行都督府事务。他幻想着不久的将来返回湖北。本来,他还想召集心腹开会、个别交谈,孰料,段祺瑞强硬地说:“没必要,大总统都安排好了!” 他带来的北洋兵,在他眼皮底下层层设岗,他已经没有行动自由了。次日,他就以“磋商要政”为名,催逼黎元洪登车。黎元洪无法,只好给袁世凯发电:“本府一切事宜,除先行呈请大总统派员代理外,应暂交参谋长金永炎代拆代行。”当晚,黎元洪与饶汉祥、吴兆麟、姚永祥、孙发绪、刘文吉等十余人,在陈宧等人“陪同”下,登上北去专列。车上没有段祺瑞,黎元洪十分纳闷,担心他走后段会在武汉搞出啥名堂。就在列车运行到中途得知,袁世凯公布了段祺瑞暂代湖北都督的命令。这是袁世凯彻底绝了他重回故地的梦想!他的泪水不禁涌出眼眶,酸甜苦辣咸、忧思悲恐惊,说不清啥滋味。一路上,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躺在卧铺上像一具僵尸……
车快到保定时,就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黎元洪懒洋洋他向窗外一看,站台上军警林立,军乐队吹吹打打。站着许多挥动彩旗、打着横幅的各界人士。他知道这是袁世凯安排的欢迎队伍。这点表面文章他是要做的,打一巴掌揉三揉,是袁世凯的一惯伎俩。车停后,袁世凯的代表及直隶省军政首脑登车表示欢迎,并请求副总统下车视察工作。黎元洪强作笑颜搪塞过去。车进北京站,迎接仪式更加隆重:内阁成员、北京政府头面人物,总统府侍从武官长荫昌、礼宾官黄开文等到站迎接,就连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也瘸着腿意外到场。为显亲密,袁世凯不派汽车,而是派他自己乘坐的金漆朱轮马车迎接。黎元洪想,当年孙中山也是坐同一辆马车、同样规格进京的,做足“亲密无间”的文章,背后还不是拔刀相向?中午,袁世凯在总统府设宴为他接风,全体内阁成员出席作陪。
令黎元洪想不到的是:当晚,袁世凯将他们一行人安置在瀛台——戊戌政变期间,慈禧太后囚禁光绪皇帝10年的地方!而向慈禧告光绪黑状的人就是袁世凯!光绪恨死袁世凯,整天写字“杀袁世凯”。袁世凯也因此险些被光绪弟、摄政王载沣杀掉。袁世凯似乎也避讳这个名字,临时更名为“小蓬莱” 。
瀛台位于中南海南海的仙岛皇宫,1421年明成祖朱棣始建,名为南台。1655年,顺治取“人间仙境”之意,更名瀛台。顺治、康熙年间曾两次修缮,为帝王、后妃听政、避暑、居住之地。山石花草,亭台楼阁、四面环水,秀美宜人,犹如海上仙境。其主建筑名涵元殿,北有配殿两座,东为庆云殿,西为景星殿。本来这种仙山福地为多少人所向往,唯有光绪囚此10年,只能看“闲云入窗户”,听“清露滴梧桐”。所以,袁世凯的这个安排把黎元洪,把众多随员的心情搞得乱七八糟!
黎元洪一进客厅,就看到悬挂着一幅上写“全忠”二字的中堂,这是光绪皇帝写的,他的遗迹早已被清除,袁世凯独独留下这两个字,这是提示、是警告、还是羞辱?黎元洪捉摸不透。心里像塞着一块热山芋,烧心堵肋般难受。饶汉祥见他内心纠结,把他从中堂前拉走,悄悄告诉他一个“忍”字。
黎元洪大事不糊涂,他知道袁世凯对自己不放心,也知道自己跳不出他的手心。既然如此,他只好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让袁世凯放心。到京后不久,他上书袁世凯,表示“追随钧座,长听教言,汲湖水以澡心,搬山云而炼性。幸得此身健在,皆解衣推食之恩,倘遇边事偶生,敢忘擐甲执兵之报”。请求辞去湖北都督兼职,这个举动就告诉袁世凯:你尽可放心,我依然像过去一样为你效力。
袁世凯的心结豁然开释,没怎么客套就批准他辞去兼职。段祺瑞接职后,马上采取措施,实行北洋军阀对湖北的统治。段祺瑞在湖北不到两个月,就换上袁世凯的另一个亲信段芝贵。这小子变本加厉,一通狂扫,不仅把湖北仅存的一点革命力量和名气扫荡殆尽,就连黎元洪的势力和影响也一网打尽。湖北地地道道成了北洋派的天下,黎元洪彻彻底底成了袁世凯的掌中物、阶下囚!
黎元洪的妻儿老小、万贯家财都在湖北,临行时一是幻想着重回故地,再是走得匆忙,家小全部留在武昌,随身陪侍的只有红颜知己危文绣和几位幕僚。想起他经营17年的武汉,虽然有过不如意、不顺心,但那里毕竟快意多于烦恼,顺境多于逆境,毕竟成了他后半生安身立命之所。可现在他四顾苍茫、孤独惶恐,随时有性命之虞。他常常一天不说一句话,不食一粒米,不停地饮酒、吸烟麻醉自己。他心里像掉进一只蝎子,不停地在抓、在挠、在蜇,而他抓不住,掏不出。他大骂袁世凯:“你太缺德了,太没人味儿了!我诚心实意帮你打天下,你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他想起光绪皇帝被囚禁10年,这10年是怎么过的?唯一珍爱的珍妃还被老妖婆推进井里淹死,10年不让见隆裕皇后一面!这一切都是这个蛇蝎心肠的袁世凯造成的。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帮助他、相信他。假如当初跟国民党联合起来,还会有今天吗?错错错,千古大错!
袁世凯是惯会搞两面派、做两面文章的人。他来京不久就随了黎元洪的意,把他的家眷、财物搬到天津英租界老宅,亲信幕僚大多来京,分别安排了不掌兵权、没有实职的“高官厚禄”。袁世凯对黎元洪的生活、待遇特别照顾,规定他的月薪1万元,月办公费2万元,兼任的参谋总长、参政院长的薪俸另计,每月收入高达5万元!不仅如此,瀛台的随从扈卫、工作人员的庞大开销都由公款支付。可事已至此,黎元洪已经无公可办,整天散步、读书、写字、看报、聊天、钓鱼、下棋、赏风景消磨时光。袁世凯和他走动十分“亲密”,经常来陪他散步、聊天。袁世凯的老婆、孩子也常来走动,攀亲论戚,串门聚会。
就在黎元洪刚来京不久,袁世凯就请他全家去袁家坐客,并将儿子、女儿叫出来拜见“元洪叔父”。袁世凯说:“宋卿啊,我比你大5岁,我们虽非兄弟,却胜似兄弟。我想我们应该亲上加亲:你给我一个女儿做儿媳妇,我也给你一个。如何?”
黎元洪知道,袁世凯这是搞政治联姻,是想用这种方法套牢他,让他死心塌地为他服务。他虽不情愿,但不敢拒绝。于是,“爽快”地说:“好啊,我先给你吧。”指着8岁的次女绍芳说:“你看她如何?聪明伶俐,今年8岁。”
袁世凯看了绍芳一眼,说:“好啊,我的九子克玖,今年13岁。”
黎元洪只好说:“不错。那兄弟就高攀了。”
袁世凯连忙说:“哎,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吗?这是一桩完美的婚姻哪!走,入席,好好庆祝一番!”
回到住地,一晚上没说话的吴敬君说:“你怎么这么轻易答应他?袁克玖是庶出,袁世凯又不正经,我们的闺女怎能嫁给这样的人?”
黎元洪叹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是政治联姻,是有企图的!他当了总统还想当皇上,想拉拢我为他撑腰,所以才有此举,这是个政治圈套!唉,算啦,听天由命吧。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随着年龄增长,绍芳越来越对婚姻不满,精神抑郁,久久成疾。婚后不久死在精神病院。这是后话。
仅管黎元洪已伏首帖耳,但袁世凯对他依然不放心。周围的人不断向袁世凯吹风,说黎元洪的坏话,要提防他。因此,袁世凯便以“保护”黎府之名,增哨加岗,对瀛台严加控制,出入瀛台的人严加盘问、挡驾,黎宅来往信件由特务私拆私看。黎元洪已完全失去自由,除了袁世凯的亲信、特务、带有政治目的的造访者外,他几乎断绝了所有朋友,成了名副其实的“光绪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