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奸雄袁世凯死了,按新、旧约法理应黎元洪继任总统。但这总统当得不仅毫无尊严,还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
袁世凯只说“约法”,到底是指孙中山制定的《临时约法》,还是袁氏“约法”,这没人知道。但从他死赖着大位不放的情况看,很可能指的是他制定的“约法”。不过,在徐世昌、段祺瑞、王士珍、张镇芳4人打开金匮石屋,取出“遗书”一看,意外发现总统候选人写的是黎元洪、段祺瑞、徐世昌3个人名。遗书写道:
恨只恨我,读书时少,历事时多。今万方有事,皆由我起。帝制之误,苦我生灵,但劳我将士,群情惶惑,商业凋零,如此结果,咎由自取。误我事小,误国事大,摸我心口,痛兮愧兮!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据传,开始袁世凯写的总统继承人,确实是他儿子袁克定。临终前见到由于他的操切颟顸,把一个好端端中国搞得乱象环生,江河日下,落得个众叛亲离。他知道自己都难以驾驭乱局,如果推给儿子,无异于致他于死地,所以就偷偷改了遗书。当然,这只是揣测,没有真凭实据……
张镇芳何许人,他怎么参与国家最高机密?
张镇芳,字馨庵,河南项城人,光绪年间的进士,历任天津道、长芦盐运使等。因与袁世凯是表兄弟,他姐姐嫁给袁世凯的哥哥,靠着这一层关系,先后擢升为直隶总督、河南都督兼民政长。按资历、官职他没有资格参与这等大事,他是来探望袁世凯病情的。徐世昌处事圆滑,拉上他是照顾袁世凯的情面。
无论依照哪个约法,总统候选人都应该是黎元洪。但在商定总统继承人时,却引起不小阻力。
为解决此事,徐世昌召集北洋派核心人物集会,提到谁来当总统时,有人提段祺瑞,有人提冯国璋,有人提徐世昌,就是没人提黎元洪。只有段祺瑞闷着头一言不发。徐世昌一向以圆滑、谨慎著称,世人叫他“黄油球”。他说:“说说我的意见,我同意黎元洪。”大家以惊疑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心想,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扭?他不理会大家,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第一、不管按哪个约法,黎元洪都是首选,这样做合理合法;第二、我北洋派不乏优秀人物,但让任何一位继承,都会引起内部矛盾,甚而冲突,会导致不团结,甚而分裂,而且南方护国军也不会答应,会引起更大动乱;第三、黎元洪无拳无勇,他就是当上也是一个难有作为的总统,能跳出我们手心吗?第四、推举他只会招致大多党派认同,有利于和平团结,平息纷争。”
他的话令多数与会者认同,纷纷点头称是。只有段祺瑞还是一言不发。徐世昌问他:“芝泉,你觉得怎样?”
只见他脸涨得通红,青筋暴露,凶巴巴要拼命的样子,他想做这个总统不是一时半会了,给了外人他不甘心。就这样沉默几分钟。徐世昌知道他的心思,说:“当然了,这只是个人意见。”
段祺瑞终于开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推举相国继任!”他说这话并非真心,其实是给自己转回点面子。
徐世昌连连摆手:“啊,不行不行,我难当大任,难当大任!还是黎元洪好。”见徐世昌百般推辞,他才勉强说:“我同意相国的意见。”就这样全体通过。
段祺瑞打电话叫来张国淦。阴着脸硬邦邦地说:“跟我去黎府。”张国淦知道他又臭又硬的狗脾气,不敢多问,跟在他的后面。坐在车上段祺瑞一言不发,脸阴得能挤出水来。早有电话通知黎元洪,他站在门口等候。张国淦赶忙说:“段总理来看望大总统!”他怕段祺瑞反感,没敢说“拜望”。
三人进入客厅,演了一出空前绝后的哑剧:黎元洪泥塑木雕般坐在沙发主位上,段、张二人坐在两旁单人沙发上。主人不开口,客人不说话,张国淦更是不知说什么好。3个人就这样呆呆而尴尬地坐着。这种尴尬局面持续几分钟,这是令人煎熬的几分钟啊!刚愎自用的段祺瑞因失落而恼怒,性格柔暗的黎元洪因屈辱而窝火,深沉老练的张国淦因无奈而噤声。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沉默。这出奇特的哑剧终因段祺瑞突然立起而结束:他站起来,向黎元洪轻轻鞠一个小躬,生硬地说:“放心,既然把你推上去,我就负责到底!”转身告辞。黎元洪不声不响地送客。张国淦跟在段祺瑞身后想回去,但他往后一挥手,倔生生地说:“你留下!”说罢,钻进汽车。
桀骜不驯的段祺瑞之所以不说话,是无话好说。北洋派“大当家”死了,他心里难过,北洋派人又各怀鬼胎,极不团结;他想改造北洋派的愿望又落空,眼看着让黎元洪抢了风头,他气不愤,心不甘。他从不把黎元洪放在眼里,心想:跟你一个让人“从床下掏出来的”窝囊废有什么好讲?!他居然又不费吹灰之力爬上高位,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世界真是发烧了!
1916年6月6日下午,国务院正式公布由徐世昌、段祺瑞炮制的袁世凯“遗令”:
不意感疾,浸至弥留。顾念国事至重,寄托必须得人。依据《约法》第二十九条:大总统因故去职,或不能视事时,副总统代行其职权。本大总统遵照《约法》,宣告以副总统黎元洪代行中华民国职权。副总统恭厚仁明,必将宏济时艰,奠安大局,以补本大总统之缺失,而慰全国人民之望。
同一天,段祺瑞又以国务院名义发布通电:
袁大总统于本月六日已因病薨逝,业经遗令依约法第二十九条,宣告以副总统黎元洪代行中华民国大总统职权。各省地方紧要,务望以国家为重,共维秩序,力保治安,是为至要。
黎元洪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袁世凯活着时,他天天提心吊胆,总怕发生不测。袁世凯患病时,他曾命子女探视,自己没敢去。直到袁氏家人前来报丧,他先派女儿绍芬去打听证实后,才敢出面祭悼。他“坐”在家里,白“捡”了一个总统,当然高兴。可同时他又高兴不起来,担心自己无能为力收拾这副烂摊子,担心北洋派对他掣肘,担心各派各自为政,不听号令……
段祺瑞走后,黎、张二人回到客厅落座。黎元洪沮丧地说:“仲嘉呀,这个总统当着真窝囊,我没有信心哪!跟这种人能合作吗?”
张国淦安慰他说:“这倒未必,他这人狗脾气,口快心直,满身傲气,人倒不一定很坏。这次总统推举就是他首肯的。”
“就是当上也不过一傀儡,能跳出他们的手心吗?”
“我们往好处做,只要做到无愧于心,他们不会拿您怎样。”
这里正说着,有人打来电话,张国淦起身接听,是饶汉祥打来的,介绍了北洋派内部的乱象。
公布黎元洪继任总统后不久,北洋派便引起了一阵骚乱:一班文官武将、头面人物拥到国务院办公室,将段祺瑞团团围住,将军帽的盔缨似迎风晃动的茅草穗子,他们激愤地质问段总理,为什么把总统让给外人?因为人越聚越多,小小办公室难以容下,只好改在会议厅。他们高呼:“我们不同意!”“我们不答应!”“我们要段总理继任!”“我们要徐相国继任!”“我们绝不要黎胡子!”
段祺瑞费劲巴拉、含沙射影地告诉他们:“我们的人继任会有更多人反对,会兵连祸接,引起更大骚乱;让黎元洪做总统不过一种策略,他不会有多大作为的,充其量只是一个摆设。我怎么跟你们说才明白?你们用用脑子!”见说不通,段最后急了,拔出手枪向空中开了一枪,吼道:“滚,都滚!谁再纠缠,我毙了谁!”这才把他们轰走……
放下电话,张国淦向黎元洪简述了电话内容后,这些让他更加诚惶诚恐。张国淦好说好劝才算稍事平静。
袁世凯死后的第2天上午10时,黎元洪就职仪式在他的府邸举行。一个民国大总统的就职典礼在家里举行,如此寒酸,这是世间少有的。黎府门上方悬挂了两面五色共和旗,大门两端只比平常多了十几辆汽车、马车,出席人数只有段祺瑞的内阁成员。自从黎元洪被软禁后,黎府周围一直军警林立,门前冷落,过路民众和邻人大多避门而过。今天围观、驻足的人同样不多,也不知道这里要干什么。典礼仪式在客厅举行,厅内没有特殊布置:厅正面放了一道屏风,上面墙上悬了两面国旗;屏风一侧站着5人乐队。10点10分,小乐队奏起《五色共和》国歌: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黎元洪身着将军装,在军官簇拥下来到客厅中央,站在屏风前,向排列一侧的阁员鞠躬致意,各部阁员同样还礼。接着,黎元洪发表简短就职宣言:
现在时局艰难,补救之方以遵守法律为主。元洪谨本前大总统救国救民之意,继任职务。嗣后一切设施,自应谨遵法律办理。惟元洪武人,法律知识较浅,尚望诸公同心协力,匡我不逮。无任感盼。
典礼仪式草草结束,前后没用半小时。会后,黎元洪把自己关在屋里,从暗自垂泪到号啕大哭。他想,过去他虽然像关在笼子的鸟儿,但相对自由,思想单纯,国事家事不必操心;现在虽然天地宽了,自由度大了,但却生活在北洋恶魔的控制之下,时刻为国家、为个人前途命运担忧。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更难受,更难过!
次日,黎元洪将继任一事通告中外:
元洪于本月七日就大总统任,自惟德薄,良用竞竞,惟有遵守法律,巩固共和,期造成法律之国。官吏士庶,尚其共体兹意,协力同心,匡所不逮,有厚望矣。
对黎元洪继任一事,南北双方均表示满意。各省军政长官、驻外使节,名流雅士,甚至是英、日、美几国使节都发来贺电。似乎一帆风顺,万事大吉,但是,双方对黎元洪出任总统的法律依据,在解释上出现了重大分歧!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集团认为:黎元洪出任总统,是依照袁世凯制定的约法,而且是以他的“遗令”宣布的,只是由副总统“代理”,代理期限只是3天,之后要按遗令上的提名通过国会选举,三人中得票多者才是正式总统。因此,黎元洪的总统只是“代行”。段祺瑞的真实目的是:一、在重新选举中他当选总统;二、承认袁氏约法的合法性。他可以继续延续袁世凯的独裁统治。
在黎元洪未就任总统前,护国军早就承认他是合法总统了。他们依据的是孙中山制定的《临时约法》和《大总统选举法》,并以恢复此二法为号召。6月8日,军务院抚军副长岑春煊发表通电:“黎大总统出承大位,本国法程序之所当然,决非袁世凯一人之私法所得傅会。”6月9日,孙中山发表宣言,要求恢复《临时约法》,尊重民意机关,揭露段祺瑞是“怙私怀伪,不顾大局”。黄兴也在同一天通电,斥责段政府“以伪法淆乱国法”。在上海的国会议员纷纷发表声明,不承认袁世凯私造的约法。他们多次致电黎元洪,要求他明令宣布总统承位是“继任”而非“代行职权”,要求恢复孙中山践行的《临时约法》及《大总统选举法》,废除袁氏约法。
这次黎元洪能荣登大位,仰仗反袁护国军和国民党的鼎力之助,他心存感激。但他深陷北洋恶夫的包围圈内,不但不能一展抱负,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否则,随时可能有生命之虞!令他追悔莫及的是:如果不是早先刻意“拥袁拒孙”,能与国民党联合起来,也不致于如此狼狈!现在的“继任”与“代行”之争,使黎元洪的处境十分尴尬。如按孙氏约法,他的总统任期还有2年;而依照袁氏约法,任期只有3天,3天内即应重新选举。北洋集团不可能让他顺顺当当干2年!所以他的策略是:在代任、继任上装聋作哑,在其他问题上尽量顺从北洋派的意。
黎元洪上任后做的第一件违心事,是发布一道为袁世凯“歌功颂德”的申令。申令说:
民国肇兴,由于辛亥之役。前大总统赞成共和,奠定大局,苦心擘画,昕夕勤劳。天不假年,遘疾长逝。追怀首绩,薄海同悲。本大总统患难周旋,尤深怆痛。所有丧葬典礼,务极优隆,用符国家崇德报功之至意。
这份申令竟然把一个人民公敌竟说成共和元勋!当时就有报章指出:“袁氏之死,天壤同快,惟其违叛共和,斯有民军讨伐。其勤劳擘画,特营于一人之私耳。以是言薄海同悲,殆敷衍其私党之耳目乎?”
6月10日,为取悦段祺瑞、冯国璋,黎元洪下令裁撤“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这个所谓办事处,是当年袁世凯为排挤段、冯,亲掌兵权而设的。现任大总统无一兵一卒可统率,留着没用,故而撤销。
此后,在段祺瑞的淫威下,黎元洪办了一系列违心事:不仅耗资百万,以帝王之尊,为袁世凯操办极奢华的丧礼,而且他还亲自参加大殓,平天冠、郊天冕服,并大赦帝制犯,竟无一人治罪。以“汉武将军”头衔、嘉禾勋章为饵,令陕西督军陈树藩取消独立,陈树藩在电文中竟称袁逆“究属中华共戴之尊,民国不祧之祖”。新总统上台后,本应恢复被袁世凯废除的约法,重组被袁世凯解散的议会,而这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无一得到办理。而对护国军方面的电文,他只是敷衍搪塞,什么事也办不了。完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
对黎元洪的表现,反袁派既失望又愤懑。有人发表文章:“新任元首与民更始,全国人民喁喁望治,乃约法无恢复之令,议员无召集之文,煌煌策令,不过如罪大恶极之袁逆而加以葬赏百万……其助桀为虐、罪恶滔天之帝制犯不加显戮,均拟赦免,种种措置戾张,何以服人心而定国本?”
老同盟会员谭人凤的批评更见犀利:“天殁元凶,公得以约法继任。人心望治,万目暌睽。乃履任以来,不戮罪人,已足令人气闷,加以种种命令,仍沿昏制施行,尤堪骇诧。袁氏叛国,死有余辜,公参与大殓,竟以平天冠、郊天冕服畀彼凶骇,是何用意?……”
见到这些文章,黎元洪如丧考妣,伤痛不已,连连说:“我这是何苦呢,两头受气,里外不够人,这倒霉的总统不当也罢,我不干了,让段祺瑞干吧!”
饶汉祥、张国淦、黎澍、丁世峄——号称“四凶”。张国淦不慌不忙地说:“总统,您以为这些批评是冲您来的吗?非也!您听听下边的话:‘公系不赞成帝制之人,若非受人挟制,当不悖谬至此……’”
饶汉祥说:“仲嘉所言甚是,遭到国人批评并非全是坏事,起码让国人知道北洋派飞扬跋扈,不得人心!”
黎澍说:“对,以后硬起来,不能总受窝囊气!”
丁世峄说:“要斗,但要讲究策略。”
一时间,国人要求废止袁氏约法、恢复《临时约法》之声大炽。段祺瑞却在竭力抗拒。6月22日,他通电各省:“3年约法履行已久,历经依据,以为行政之准,一语抹煞,则国中一切法令皆将因而动摇,不惟国际条约关系至重,不容不再三慎审,而内国家公债以及法庭判决,将无不可一翻前案,如之何其可也?!”他故意偷换概念,混淆是非,提出“今日命令复之,明日命令废之,将等法律为何物?且甲氏命令复之,乙氏又何不可命令废之?……如是元首每有更代,法律随为转移,人民将何所遵循乎?”
这时,陕西、广东、四川3省已取消独立,独立省份只剩下云、贵、浙、桂、湘五省,段祺瑞的本意是操纵议会,造出一个“段氏约法”来!
他的居心招致各方坚决反对。梁启超、伍廷芳、唐绍仪等重量级人物纷纷发表文章、谈话,抨击段的异端邪说,抨击袁氏约法,坚持孙中山的民元约法。他们说:如果否认《临时约法》,不仅黎大总统不合法,国务院、国务总理也是非法的。因为袁氏约法没有“国务院”“国务总理”这个名称。这就是说,如你段祺瑞再固执己见,连你的国务院,你的总理身份都是违法的!
不仅反袁派对此非常反对,即使北洋派内部也未获一致。袁世凯活着时,北洋派已经山头林立,拙象百出,不过有袁世凯的镇慑不敢公开。而袁世凯死后分歧表面化。袁世凯在时,北洋三杰之段祺瑞、冯国璋早就貌合神离,暗中较劲。一个直系,一个皖系,他们都有武装、有地盘、有一群追随者,谁也不服气谁,都想当总统。袁世凯一死,矛盾变冲突,隐蔽变公开。在约法问题上,冯国璋不买段祺瑞的账,竟公开站在护国军一边。就连朱家宝、赵倜、田文烈等几个大军阀也站在冯国璋一边,公开赞同恢复《临时约法》,令段祺瑞非常头疼。
段祺瑞愁肠百结,黎元洪同样焦头烂额。段祺瑞的刚愎自用、咄咄逼人是出了名的,连当年的袁世凯都怵他三分。对他的傲慢无理、软硬不吃,黎元洪一点办法没有,一见他就心里发怵,跟他合作简直是备受煎熬。6月25日这天,黎元洪正在愁眉不展,闷头喝酒,张国淦、饶汉祥这一向沉稳老练的人,连门也不敲,就笑嘻嘻闯进来。一进门,张国淦喊:“大总统,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黎元洪以为他们又在安慰他,依然愁眉紧锁,冷冷地问:“能有什么好消息?”
饶汉祥拿着报纸高声朗读道:
宣言书:今黎大总统虽已就职,北京政府仍根据擅改之约法,以遗令公布,又岂能收信于天下,餍服人心?其为帝党从中挟制,我大总统陷于孤立,不克自由发表意见……今率海军将士于六月二十五日加入护国军,以拥护今大总统,保证共和为目的。非俟恪遵元年约法,国会开会,正式内阁成立后,北京海军部之命令,概不接受!驻沪海军总司令李鼎新、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练习舰队曾兆麟联合签署……
黎元洪霍地站起来,跨前两步,一把抢过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刊出宣言全文。他挥着双手高喊:“段祺瑞,我看你还耍什么花招!来,瑟僧、仲嘉坐,喝酒!”
三人坐下,黎元洪为他们斟酒。他们知道,中国海军仅有3支舰队,以第1支舰队实力最强。拥有2000吨以上巡洋舰4艘,其他舰只10艘。其他舰队仅有一些小型炮舰。因而,第1舰队和练习队的独立,原则上代表了中国整个舰队,意义非同一般……
形势急速扭转。段祺瑞被迫接受护国军方面的主张,放弃对《临时约法》和国会的成见。29日,由黎元洪发表申令:
共和国体,首重民意,民意所壹,厥惟宪法,宪法之成,专待国会。我中华民国国会自三年一月十日停止以后,时越两载,讫未召复,以至开国五年,宪法未定。大本不立,庶政无由进行。亟应召集国会,速应宪法,以协民志而固国本。宪法未定以前,仍遵行中华民国元年三月十一日公布之《临时约法》,至宪法成立为止。其二年十五日宣布之大总统选奉法,系宪法之一部,应仍有效。
僵持20多天的“继任”“代行”之争,终因北洋派败北而结束。由于护国军等多方支持,黎元洪得以“继任”。此外,他还有一个胜利:8月1日召集国会,所有袁世凯时期立法院、国民会议发布的政令一律撤销,裁撤参政院,取消国务卿称谓,改为国务总理,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组织责任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