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爆发,波及之广,投兵之多,死伤之众实属罕见。在对德绝交、宣战问题上黎、段各执一帜,斗得不可开交,导致“黎免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府风之争稍稍缓和,又围绕着“对德绝交、参战”的问题展开进一步恶斗!
1914—l918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期。这次大战以德、奧为首的同盟国,以英、法、俄为主的协约国,为瓜分世界、争夺殖民地为目的的非正义战争。主战场在欧洲,战火波及亚洲、非洲,以及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等海域国家。卷入战争的人口达15亿之多,死伤3000多万人!是世界战争史上最惨烈、波及地域最广的不义战争。
战争爆发时,当政的袁世凯宣布中立,颁布《局外中立条规》24条,照会各国驻华公使,要求各国不要在中国领土、包括租界地从事军事活动。这一决定是明智的:中国积贫积弱,深受被侵略、奴役之苦,不愿再引狼入室、招惹是非。如参战不管谁胜谁败,都不会有中国的任何好处,只会是受害者。
可是,1914年8月6日,中国刚刚发布中立宣言后,小日本就跳出来反对,恶意争夺德国在中国的权益。这是因为,德国害怕中国参战、站在英法俄一边,才许诺把他们强占中国的胶州湾归还中国。日本早就觊觎这片沃土,于是,它一面警告中国不许接收,不然就开战;一面向德国发出通牒,把胶州湾交给它们。日本向中国“许诺”:一旦发生战争,日本会无条件帮助中国。时隔不到1个月,小日本就开来1个师团,把胶济铁路等大片领土从德国手中夺过去。到11月初,德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基本被日本侵夺。
当初德国是怎样强占胶州湾的?
1894年,中国甲午战争战败后,割地赔款,各国列强蜂拥而至瓜分中国,小日本斩获更多。德国不甘落后,强占中国的山东半岛,以保护其海上交通之利……
日本如愿从德国强盗手中夺得山东权益之后,进而想全面控制中国。它利用袁世凯想做皇帝的野心,软硬兼施,多措并举,提出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说什么只要中国答应它的条件,日本会对中国“遇事相助”。谈判进行25次之多,1915年5月7日,日本发出最后通牒:除第5号的第5项以后另议外,迫使中国5月9日午后6时前答复。袁世凯迫于压力“即行允诺”。
5月9日,卖国“二十一条”在国内20多家媒体曝光后,舆论大哗,引发全国一片声讨、抗议之声。上海出动五六万人举行抗议大集会,并将5月9日定为“国耻日”,全国掀起反日运动、抵制日货,给日本以重大打击。
日本大隈内阁推行的过激政策,不仅受到中国人的反抗,也受到国内政敌的攻击:认为他手法拙劣,有损日本帝国声誉。大隈不得不辞职,换上寺内正毅。其实这是“换汤不换药”,没有改变其侵略本性,只是做法更委婉、手段更阴险狡诈而已。
袁世凯死后,寺内政府通过曹汝霖、陆宗祥这两个大汉奸与段祺瑞拉上关系。段祺瑞正想壮大实力,打败政敌,打败南方革命党,以武力统一中国。因缺资金、武器才无法实现。当时北京政府的正常开支,每月需要2000万银圆,而财政收入仅有1200万银圆。日本投其所好,答应只要中国与日本立场一致,可以向中国提供贷款和武器装备。“有奶便是娘”,段祺瑞终于投入了日本的怀抱。
日本在华势力的恶性膨胀,影响到美国的在华利益。美驻华公使芮恩施十分忧虑,多次呼吁美政府“帮助”中国,抵制日本对中国的扩张;美国政府不断向中国施压:远离日本,追随美国。芮恩施还亲自拜访黎元洪,说什么只要脱离日本,一旦与日本发生冲突,美国会从物资、军事、道义上全力相助,还说,美国可以帮助他对付政敌段祺瑞。这使黎元洪颇为心动,他的智囊有不少留学美国、驻美外交人员,具有亲西方思想,纷纷劝他走亲美路线。黎元洪也对美国有好感。到底倒向谁,要不要对德宣战?朝野上下争吵不休,黎元洪也犹豫不决。他认为对德绝交会导致参战,必将增加段祺瑞及北洋派的实力与地位,对自己不利。芮恩施则锲而不舍,游说黎、段身边的重量级、有影响的中外人氏,劝说中国对德绝交、参战:“代表正义一方,参战可使中国忘掉无穷无尽的党争,在将来的和会中取得发言权……”
大战初期,日本反对中国加入协约国:一是,它怕一旦协约国战胜,中国成为战胜国,从国际法上讲,它很难再从德国手中取得山东特权;二是,它与英、法等国达成密议,保证在战后和会上,支持日本取得德国在山东的权益;三是,当它得知中国的绝德决定是受美国操弄,很怕美国占了控制中国的先机,于是从反对参战转为支持、鼓动中国对德参战。为避免中国参战损害日本在华利益,此后,日本更加肆无忌惮地控制中国的内政、外交。
美国政府一向滑头,无利的事肯定不干。它有自己的小算盘:害怕放松对中国参战权的控制,让日本人乘虚而入,于是指示芮恩施告诫中国,在对德问题上不要走得太远,别超过“绝交”的界限。
段祺瑞已成死心塌地的亲日派,他想利用与日“亲善”来获取日本的贷款和军火,壮大皖系实力,武力统一中国。1916年年底,段祺瑞拟派大汉奸曹汝霖以向日本天皇赠“日皇大勋章”之名,进行秘密外交:将有价值的工、农、商、矿业资源开列出来,与日协商,或由中日合办、或日本自办,用出卖主权来讨好日本。但由于曹汝霖臭名昭著,名声太坏,遭到黎元洪及国会大多数人反对,未能成行。仅管如此,段祺瑞与日本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在对德参战问题上,由于美国变得消极,段祺瑞因有日本支持而成为主战者。2月14日,段祺瑞发电命令章宗祥向日政府说明,一旦再有中立国船只遭德舰袭击,中国立即对德绝交。日本表示赞同。段祺瑞已将中国绑在日本战车上。
黎元洪对与德绝交、参战最初本无成见,但他担心段祺瑞投靠日本,做强做大,会进一步控制国会,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因而倾向美国的立场,成为对德参战的反对者,与段祺瑞成为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曹汝霖成为赴日“赠勋专使”后,曾拜会黎元洪说明使命,他将段祺瑞“媚日外交”的好处向黎元洪兜售。本来黎元洪对他出使日本的真意并不清楚,经他一说,黎元洪勃然大怒,拍桌大声斥道:“你们这是卖国,卖国!你们卖国还想拉我做垫背的,休想!我告诉你,你去不成,我不会让你们阴谋得逞!”由于黎元洪及国会多人抵制,曹汝霖真的没去成。这样一来,府院矛盾更变本加厉了。
1917年2月1日,为打破英国在海上的优势,德国悍然宣布“锁海”政策:公然在公海广布潜水艇,通告中立国船只禁止在其封锁线海域航行。从而阻碍了海上贸易,妨害了中立国的航行自由,引起中立国的一致抗议。2月3日,美囯对德绝交,同时要求各中立国与美国采取一致行动。驻华公使芮恩施奉美政府之命,劝中国与德绝交,答应给中国以财政援助。英、法公使也劝中国对德绝交。国务院连夜召开外交会议就商方策。2月9日,中国向德国提出抗议:警告德囯如不撤销“锁海政策”即行绝交!
这期间,段祺瑞加紧与日本勾结。1916年12月中旬,寺内正毅派特使西原龟三来中国,绕过日驻华公使直接与段密商,通过朝鲜、兴业等银行向中国贷款,换取中国的工、农、商业利益和矿产资源。在寺内任职的两年间,西原多次来华,拜见段祺瑞,密商出卖中国主权换取贷款事宜,两年间经西原之手向中国贷款8次,总计高达3.86亿日元(1日元=1银圆)!段祺瑞通过驻日公使章宗祥,一再对日表示感谢,表示“以后待商之事尚多”;日本除表示对中国感谢、相交恨晚之外,劝中国抗议既出,“不如径行加入战团,彼此更加推诚相见。”
中国对德提出抗议后,国务院对是否绝交、宣战,召集社会名流、外交贤士多次讨论。外交部次长、曾与曹汝霖一起签订二十一条的大汉奸陆澂祥代表段祺瑞,向英、法、俄、日、比、意、葡七国公使磋商。七国公使力劝中国与德绝交、参战。陆澂祥提出:中国可以承担两件事,一是出原料,二是出劳工。但希望协约国给中国一些帮助:如适当提高进口关税,延缓庚子赔款期限,永远撤销对德、奧的庚子赔款,解除《辛丑条约》中关于天津周围20里中国不得驻军,使馆及铁路沿线各国驻军等条款。协约国原则同意,细节有待商量。国务院根据多方意见,起草《加入协约国条件节略》。
3月3日,段祺瑞偕全体国务员拜见黎元洪,向他汇报国务会议情况,并将《加入协约国条件节略》及《训令驻日公使章宗祥电稿》呈上,由大总统签印拍发。连日来黎元洪了解到段、日勾结的蛛丝马迹,联想到上次曹汝霖向他兜售的段祺瑞卖国计划,他怕中国落入日本设下的圈套,使中国沦为日本附庸;再则,他大量借款、购械,壮大皖系实力,显然是居心叵测,所以黎元洪很不放心。他拿着电稿看了几眼,板着脸说:“对不起,这稿不能发!”
段祺瑞及国务员都愣了,看着黎元洪一时间无话好讲。尤其是老段红头涨脸,表情呆滞,喘粗气不说话。有国务员从“利害”角度向黎元洪做陈述,说明国务会议决议的“重大意义”。黎元洪说:“不能发就是不能发!此事兹事体大,必须得到国会论证同意!”
段祺瑞有了日本的强硬后台,又与日本签订大宗贷款合同,正做着武力统一中国的美梦,底气更足,腰杆更硬,更加不可一世。自来他就瞧不起黎胡子,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顿时火冒三丈,他强压怒火,但话一出口还是硬邦邦:“宣战媾和当然要由国会决定,现在不过先与各国通通信息,听听反映,有什么不好呢?”
黎元洪说:“绝交是宣战的先声,宣战媾和是大总统的特权和责任,有关国家大事,必须慎之又慎!”
段祺瑞终于忍无可忍,“蹭”地站起来,高声说:“约法规定我是责任内阁,有我段祺瑞负责,出了事不用你总统操心!”
黎元洪的声音提高八度:“我是代表国家的,宣战只有大总统,没有责任内阁!”
段祺瑞以轻蔑的目光,讥讽的语调冷笑道:“嘿嘿,好啊,很好,既然你大总统有特权,没我什么事,我辞职好了,你大总统看着办吧!”说罢,气哼哼走了。
教育总长范源濓是段祺瑞的“跟屁虫”,铁杆段派,他抢白总统说:“总统是有特权,可责任在内阁。总统既不对国会负责,又随意推翻国务院决议,这跟专制皇帝有什么区别?”
黎元洪说:“我幸亏不是专制皇上,否则,容不得你说三道四!”
范源濓说:“我辞职!”
黎元洪说:“你请便。”
范源濓想走,府秘书长夏寿康把他拦住:“你站住!”
范源濓说:“干什么!”
夏寿康说:“你身为教育总长,难道不懂长幼尊卑吗?总统是一国之尊,你语言粗鲁,行为不恭,向总统陪罪,陪罪!”
“没必要,我已经辞职了。”
“你还没有辞职。”
黎元洪一扬手说:“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阁员们都走了。黎元洪的策士、幕僚早对段祺瑞颇有怒气,对黎元洪的优柔寡断不满。他们一走,金永炎、黎澍、哈汉章、蒋作宾等纷纷拥进总统办公室,对总统的强硬赞不绝口,对段祺瑞的主动辞职乐不可支,鼓动总统趁机免其职务,让徐世昌或王士珍组阁。黎元洪何尝不想出一口恶气,但他知道段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北洋派,有一大群虎狼军,现在又有日本人撑腰,他不得不考虑呀!
原以为段祺瑞辞职只是说一说,不料,当天下午他就坐火车离京去了天津。这时,副总统冯国璋正好在京出席两个会议,听说段祺瑞出走,他赶忙来到车站。冯国璋、王士珍、段祺瑞号称“北洋三杰”,也是结拜三兄弟。
一见面,段祺瑞说:“大哥,你不必前来送我!”
冯国璋说:“三弟呀,我是来给你败火的呀。”
“有黎胡子在,我的火败不了!”
“行了行了,有事好商量,各自退一步,别搞得太僵,回去吧。”
“我不回去,他四六不懂,我不能跟他合作共事!”
冯国璋心想,你那狗脾气能跟谁合作共事?去你的,你走不走碍我屁事?他来劝压根不是真心,只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他们斗得越凶,越对自已有利。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目送段祺瑞上车走了。
跟黎元洪估计的一样,第二天,有几个省致电,要求挽留总理。他决定先对段祺瑞予以挽留,做到“仁至义尽”,如他执意辞职再走下一步。3月5日一早,他把汤化龙、靳云鹏等名流叫来,请他们赴津去请段祺瑞,许诺绝德咨文可以签发,但段祺瑞执意不回来。当晚,黎元洪将冯国璋、徐世昌、王士珍请到公府讨论政局。黎元洪说:“本人一再挽留,芝泉坚不回任,执意要辞职。人各有志,岂能相强?政府不可一日无主。我有意请菊人(徐世昌字)兄,勉为其难做内阁总理,聘卿(王士珍)兄出任陆军总长,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徐世昌处世圆滑,是地道的北洋派,是袁世凯的发小,袁世凯和北洋派的发迹他有扛鼎之功,所以尊他为“相国”,在北洋派中颇有分量,但他知道,自己手无寸铁,单凭一点人脉,谁真正拿自己当盘菜?再说段祺瑞不是善茬,根基很深,北洋派那些“丘八”们也不是好惹的,我顶替一向飞扬跋扈的老段当总理,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段祺瑞会给我好果子吃吗?老了老了我为什么蹚这道浑水?他轻咳一声,笑道:“嘿嘿,我就算啦,我已六十有二,不是小年纪了,身体又不好,还是考虑年轻人吧。”
王士珍跟他不一样,一向淡泊名利,人颂绰号“北洋之龙” ——藏龙见首不见尾——一遇棘手的事不是辞职,就是退避。他一向看不惯段祺瑞的霸道作风,但同样也不愿得罪他。也坚辞不就。
冯国璋毕竟北洋中坚,他必须维护北洋集团的利益。他闪烁其词地说:“不过,我听到一则消息,有人说段芝泉正在草拟一份让各省军政长官一评是非曲直的通电。不知是真是假。”
黎元洪一听吓了一跳,其他二人也为之一惊:段祺瑞是完全可能这样做的!当年袁世凯向国会发难时,曾鼓动各省都督“各抒谠论”,当时黎元洪曾领衔19省区都督帮腔助袁。老段故伎重施很可能把自己掀下台,落得鸡飞蛋打,所以黎元洪想要斗倒段祺瑞的勇气自然消退不少。
黎元洪说:“这样吧,华甫兄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就请你代我去趟天津,把芝泉请回来吧。”
一听这话,冯国璋就知道黎元洪“怂”了,正是向他施压的良机。于是委婉地说:“空言恐怕无法让他回心转意,是不是有个……说法?”
黎元洪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说:“你告诉芝泉,外交问题我听他的主张,不再有成见。但总要以服从多数为宜。”
冯国璋早已成竹在胸,拿出他预先拟就的三条意见:“一、内阁确定的外交方针总统不再反对;二、内阁拟定的命令总统不再拒绝盖印;三、内阁训示驻外使节、督军、省长总统不再干预。”
看罢,黎元洪十分难过,心想这分明是“城下之盟”啊!但他想到段祺瑞有日本人撑腰,有枪杆子,有七狼八虎的大小军阀。还有,冯、段毕竟一脉相承,冯国璋表面公允,实则还是向着自己人。斗不过他们,只有俯首认输吧。他险些滴下泪来。他压抑着情绪说:“就这样吧。”
次日早晨,冯国璋去了天津,劝段祺瑞回京。段祺瑞知道黎元洪已屈服,没必要再拿捏,当晚回了北京。次日下午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同冯国璋一同去了总统府。二人没有寒暄,没有话语,脸阴沉得能挤出水来。段祺瑞将绝德咨文交给黎元洪,呆板生硬地说了一通绝德有利中国的道理。黎元洪一言未发,打开保险箱,拿出总统大印盖上。
3月10、11日,众议院以331票对82票、参议院以153票对37票通过对德绝交案。两次会议全体国务员全程参会,费尽心机。3月19日,北京政府正式宣布对德绝交。命令驻德公使颜惠庆回国,外交部照会德驻华公使限期离京。
对德绝交后,段祺瑞下一步计划是参战。美、日公使分别谒黎,劝中国加入协约国、参战,分别许以“好处”:诸如向中国提供资金援助,帮助中国消弭战乱……段祺瑞对参战更加积极。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国内反对参战之声风生水起,甚嚣尘上。除总统黎元洪、副总统冯国璋外,孙中山、康有为、唐绍仪等朝野名流,除追随段祺瑞的研究系首领梁启超外,几乎异口同声反对参战。孙中山还示意其秘书朱执信,写了一本《中国存亡问题》的书,深刻论述中国不应该、不必要参战,应持中立立场。上海、广州、武汉等先锋城市,各界纷纷集会、游行、发通电,反对对德宣战。国会中的韬园派、丙辰俱乐部始终反对段祺瑞的对德政策;各省大小军阀,包括北洋嫡系,大多反对段的参战主张。因为他们都是“地头王”,害怕出国打仗,害怕消耗实力,害怕失去地盘。张勋、倪嗣冲、王占元等督军,干脆打电报到国务院,反对参战。
段祺瑞继承鼻祖袁世凯的衣钵:认为舆论是个屁,不敌一排士兵!枪杆子可以制止舆论,也可以制造舆论。为统一督军们意见,给国会反对派施压,段祺瑞不惜引狼入室——把督军团召到北京助威。4月25日,除直、晋、豫、鲁、赣、鄂、吉7省督军团外,尚有苏、浙、皖以及察哈尔、绥远等12省区的都督、都统齐集北京,阵容空前强大。段祺瑞已把参战的“好处”、出战的顾虑提前做过沟通,打消了军阀们的顾虑,他们像扎了吗啡针,变得格外亢奋,由参战的反对派一变而成参战拥护者。他们在国务会上大喊大叫,连唬带吓:“坚决拥护段总理的外交主张!”终于迫使国会通过参战议案。
倪嗣冲、张怀芝、李厚基作为督军团代表要求拜见总统,黎元洪以“军人不参政”为由拒绝接见。不仅如此,段派决心一硬到底,彻底压服国会。他们网罗流氓、无赖、妓女、流民几千人,组成“公民请愿团”“五族请愿团”,由陆军部背后指挥,包围国会、闯进国会,砸桌毁椅,大呼小叫,殴伤议员。高呼:“不通过参战案誓不解散!”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段褀瑞授意的。此举引起反对派议员更大愤怒,国务员伍廷芳、谷钟秀、张绍曾等纷纷辞职。8名国务员因这事那事辞、免职,最后只剩段祺瑞一人,真成光杆司令。北京乱成“大蜂箱”!
段祺瑞想靠军阀撑腰,结果弄巧成拙,成为孤家寡人,老脸没处搁。5月12日也拟辞职,被一伙狐朋狗党拦住,决心将戏演下去,与国会对抗到底。怕死偏遇掘墓的:就在这时,《英文京报》披露出段与日本勾结的细节,一怒之下段政府将主编陈友仁逮捕,这更激起极大公愤。19日众议院决议:“现内阁仅余总理一人,不能行责任内阁之实,本院对此种重大外交案件,应候内阁改组后再议。”督军团的孟恩远、王占元等在研究系策动下呈请黎元洪解散国会,改制宪法。黎元洪与各政党领袖汤化龙、王正延、吴景濓、谷钟秀等人研究督军团的呈文。一致意见是根据约法,总统无权解散国会,唯一办法是总理辞职。
经过反复角触、打拼、调和,终未达成妥协。5月23日,黎元洪终于对段祺瑞下了免职令。督军团及追随者摩拳擦掌还想斗,段祺瑞决定以退为进去了天津。他发表一则威胁性声明:“段祺瑞未副署免职令,将来地方、国家因此发生任何影响,祺瑞概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