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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虞毅夫未婚妻进城
书名：法官本色 作者：杨名夏 更新时间：2019-07-24 09:16 字数：5212
法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办公大楼。
虞毅夫、任卫红、潘圣淼等在下班的人群中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小虞，虞毅夫。”传达室门卫老孙头探出头来发现了虞毅夫，忙高声大叫道，老孙头见虞毅夫朝他这边不停地张望着，忙喊了一句说：“虞毅夫，快过来，过来，你老家来人了。”只见虞毅夫与任卫红、潘圣淼打了一声招呼就直奔传达室。
“玉秀，你来了？”虞毅夫跨进传达室，见一个女孩子正局促地坐在传达室的旧木沙发上望着他笑，不由轻声地喊了一声。
“下班了！”被称为玉秀的女孩子见了虞毅夫忙起身，然后将身旁的一个装满了东西的蛇皮袋子递给虞毅夫，“学校校长派我来地区新华书店买几本书，爹妈让我特地来看看你。我爹妈，还有你爹妈他们让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东西。”
虞毅夫接过包，对着老孙头说了一句：“孙伯，谢谢你啊。”然后对叶玉秀说，“走，吃饭去。”
食堂里，夏晓梅、任卫红、潘圣淼等人正埋头吃饭。
任卫红看了夏晓梅数眼，见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忍不住说了一句：“小梅，虞夫子的女朋友来了。”他见夏晓梅放下勺子，望了他一眼后没有说话，好像没什么反应似的，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不由又补充了一句，“那姑娘长得挺秀气的。”
夏晓梅听了他的这句话，不由抬头望了任卫红一眼，但她仍然没有说话，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又低下头慢慢地扒拉了一口饭，嚼了一口，这才抬头望着任卫红，她见任卫红盯着她，便说了一句：“看什么？不认得我是不是？”
任卫红笑笑，似乎是自言自语：“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刚才不是看到虞毅夫端了两份饭菜走的吗？”
夏晓梅没好气地说：“那关我什么事呀。”吃了一口饭后又说了一句，“小关病了，他不是给小关端的？”
任卫红笑笑：“小关中午就请假回老家休息去了。”
夏晓梅没有再说话，而是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就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夏晓梅站在了虞毅夫宿舍门前，她听到虞毅夫正与一个女孩子对话。
“你们食堂的饭菜比我们学校的强多了，油水好足的。”
“秀儿，你慢慢吃，如果没吃饱，晚上再请你上街去吃米粉，兰江的米粉可是全国闻名的啊。”
“这一大碗够我吃的了，不浪费毅夫哥的钱了。你在外面什么都要花钱，要节省着用。”
“秀儿，你爹妈他们身体都还好吗？”
“我爹的身体还行，一餐饭可以吃两大碗哩。”夏晓梅听见女孩子哧哧地笑了，接着又听见女孩子的一声叹息，“只是我妈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一直在吃药。”
“你妈的病上次不是到县医院住院治断根了吗？又怎么了？”
“我妈的病医院说是断根了，但在出院时医生说了这样要注意那样要注意，我们农村事又多，我妈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再怎么注意也有失手的时候。可能是上次种苞谷时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我妈本来身体就不行，再加上淋了雨，老毛病便又犯了。”
“那我明天到医院去给她开点药，你带回去。”
“谢谢你了，真的不用了，老毛病，也没有什么特效药治得了的。”
……
夏晓梅站在门口一直听着他俩的对话，她不知道是离开还是走进去，正在犹豫时，虞毅夫端着两个空碗出来了。
“哟，是小梅啊，怎么不进来？吃了饭我正准备去找你呢。”虞毅夫出门看见夏晓梅站在他宿舍门口，便说道。
“我刚吃完饭，听说你老家来了人，便过来看看。”夏晓梅笑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虞毅夫忙说：“进屋说吧。”说着，又转身进屋，待夏晓梅进屋后，将碗放在桌子上，说：“来，我介绍一下，这是叶玉秀，叶老师，我的小学同学。”说着，指指叶玉秀，“这是夏晓梅，我的大学同学，现在我的同事。”说着，又指指夏晓梅。说完，对夏晓梅说：“晚上，叶老师在你宿舍里搭一个铺可以吗？”
夏晓梅一边打量叶玉秀，一边笑道：“好啊，欢迎，欢迎。虞夫子的同学也就是我的同学。”她正想了解一下叶玉秀的情况，不想机会马上就来临了。
叶玉秀有点害羞地望着夏晓梅说：“谢谢夏法官。”
虞毅夫看见她俩的样子，不由笑了：“叶老师，夏法官比你还小半岁哩，你应该叫她妹妹。你们俩先聊一会儿，我出去把碗洗洗就回来。”
电影院里坐满了人，今天放映的是电影《老井》。
几对青年男女盯着银幕，有的在交头接耳，评头品足；有的将一只手伸向对方，然后悄悄地捏在一起。
任卫红扯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问坐在他身边的潘圣淼说：“还看不看？”
潘圣淼盯着银幕：“今天你怎么了？是你拉着我来的啊，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又问我还看不看。你钱多发烧啊，还不如省下几个我们去喝酒。”
“你就一天到晚喝喝喝的，不能想点正事儿啊？”
“现在看电影不是正事儿？接受革命传统教育。”
坐在任卫红、潘圣淼后面一排的一个人插言了：“哎，哎，你们还让不让人看电影啊，讲点公德好不好！”
潘圣淼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听到后排的人又在责怪他，心头的火一冲就起来了。他站起身，转过头，叉着腰，吼了一句：“想怎么的？我们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碍着谁了？”
刚才发牢骚的人见潘圣淼如此行为，本想站起来与他论理一番的，他旁边的一位女同志马上拉了他一把，说：“算了，别惹他们了，我们看我们的。”说着，女同志还指着银幕说，“快看，他们出来了。”
任卫红见状，忙回头对后排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起身拉了潘圣淼一下说，“走吧，走吧，回宿舍去。”
任卫红、潘圣淼离开座位没多远，坐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女同事高瑛也起身离开了影院。
任卫红与潘圣淼走出电影院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蹓跶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路灯透过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到街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影子，同时也将任卫红与潘圣淼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潘圣淼看见任卫红走路时踩着那一块块光亮处，走过一处便数一个数字：一。再走过一处，便数：二……他将任卫红的肩膀拍了一下，骂了一句：“你他妈的雅兴还挺足的啊，学起小学的数学来了，我可没有兴趣陪你在这儿数数。走，前面有一家商店还没有关门，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正集中精神数数的任卫红被潘圣淼拍了一个趔趄，扬了下手准备反击一下的，却见潘圣淼已一路小跑到了商店门口，便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街对面另一处小商铺出神。
“任卫红，过来，过来。”任卫红扭过头看着潘圣淼，见潘圣淼正朝他招着手，高声大叫地问他身上还有多少钱。
任卫红走过去，问他还差多少钱，潘圣淼说还差九毛钱。任卫红从身上搜出一块钱递给潘圣淼，然后望了一下潘圣淼面前一张报纸上堆放的东西，有花生米、桃酥之类的食品，旁边还放了一瓶高粱小曲。不由骂了潘圣淼一句：“你是一头猪啊，你就知道吃吃吃的。”
潘圣淼一边将报纸上堆放的东西包好，一边对商店老板说：“数一下，看还差不差。”说完，他又转过头来，将酒塞到任卫红手上，说，“拿着！民以食为天，这是毛主席说过的。再说人不吃不喝了还能干什么去？吃喝才能带动经济发展嘛。”说着，他抱着用报纸包着的东西走到了马路上。
“你对吃喝还有一套理论呀。”任卫红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子，好像是同事高瑛，便喊了一声。高瑛听到喊声，停下，然后回过头，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是刚发现任卫红、潘圣淼二人似的：“哟，是你们二位呀。”说着，走到潘圣淼身边，说，“买些什么好吃的东西呀，有没有我的份？”
潘圣淼说：“多哩，肯定有你喜欢吃的东西。走，回去吃。”
任卫红打趣地问高瑛：“你怎么没有回家去呀，半夜三更在外面蹓跶，不怕街上的地痞流氓啊？”
“有你们二位大哥保护，谁敢欺负我呀，那不是找死吗？”高瑛深情地望了任卫红一眼说道。
从虞毅夫宿舍出来后，夏晓梅没有将叶玉秀直接带回宿舍，她知道宿舍里还有其他三位女同事。于是，她用一种征询的口气问叶玉秀：“叶老师，想不想到街上走走？”
叶玉秀县城都很少有机会去，更何况到了行署所在地，所以，她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夏晓梅细心地询问了叶玉秀的家庭情况，叶玉秀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叶老师，虞毅夫家向你家提过亲没有？”夏晓梅了解叶玉秀与虞毅夫的家庭情况之后，心里充满了信心，她认为虞毅夫与叶玉秀之间只存在兄妹之情，而不存在什么爱情。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叶玉秀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路灯下，她见夏晓梅停下不走了，疑惑地看着她，便笑道：“他父母同我父母喝酒时说起过，但也没有正式举行什么订婚仪式。”
夏晓梅“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大胆地问了一句：“那你爱他吗？”
叶玉秀害羞地点了一下头，并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说：“喜欢他，我打小就特别地崇拜他。”
夏晓梅笑了：“他是一个让人敬佩，也让人喜爱的人！”
叶玉秀听了，偏过头看了夏晓梅一眼，她本来想问一句：“你喜欢他吗？”不过，她不敢问，但她从夏晓梅的言行举止已经看出夏晓梅对虞毅夫的喜爱，其实叶玉秀心里早就明白，像虞毅夫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叶老师，天气有点凉了，我们回宿舍去吧。”夏晓梅望了一下天空中挂着的几颗星星，心里充满了喜悦。
两人回到宿舍。宿舍里几个女同事正叽叽喳喳地比画着一件新衣服，她们看见夏晓梅带了一个女孩子走进宿舍，都好奇地望着叶玉秀。夏晓梅笑呵呵地说：“来，我给姐妹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姓叶，姐妹们叫她叶老师好了。”大家朝叶玉秀点了一下头后又去品头论足地议论一个叫虹儿的女孩子买的衣服去了。叶玉秀本来还想解释一句什么的，因为与她们都不熟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心里不明白夏晓梅为什么介绍说是她的表妹，而不直接介绍说她是虞毅夫的女朋友或者同学。夏晓梅把叶玉秀介绍给宿舍的姐妹们时说是她的表妹也是她进入宿舍时临时想到的一个主意，在进门之前她都是打算介绍说叶玉秀是虞毅夫的女朋友或者同学的。
夏晓梅仿佛看出了叶玉秀心里的疑惑，便将叶玉秀拉到一边悄悄地说：“我们院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满25周岁不让谈恋爱的，如果谈了要受处分。”叶玉秀听了，脸红了一下，然后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第二天一上班，夏晓梅就找到虞毅夫说：“叶老师上午要到新华书店去买书，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吧，我上午反正没有什么重要和急着要办的事情，就陪她去新华书店吧。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就去跟左庭长请假。”
“小梅，真的不好意思，这太辛苦你了。”虞毅夫笑道，“怎么感谢你呢？”
“看你说些什么话呀，谁要你感谢了，你在学校帮助过我那么多，我说过感谢你的话没有？”夏晓梅笑道。
“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是哥，你是妹，难道不应该帮助你吗？”虞毅夫今天突然一反常态，说了她与夏晓梅是哥与妹的关系。
夏晓梅也没有多想，朝他扬了一下手说：“不多说了，我去跟左庭长请假去了。我早去早回。”
夏晓梅这么做，是她昨天晚上就想好了的。她心里存了一点私心，她认为叶玉秀与虞毅夫之间没有爱情，他们之间只存在友情与兄妹之情。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向虞毅夫表白她对他的爱慕之情。她在学校曾拒绝了很多同学的追求，就是想等虞毅夫来追她，但她却一直没有等来虞毅夫对她的表白。现在她了解了虞毅夫与叶玉秀的关系，决定待叶玉秀回去之后就向虞毅夫表白。还有一点，她不想让叶玉秀与虞毅夫有过多的接触。
上午，夏晓梅陪叶玉秀先是到街上转了一圈，然后才到新华书店，很快她们便办妥了所要办的事。事情办完之后，叶玉秀说：“小梅，真的不好意思，你工作那么忙，耽误了你一上午的时间。刚才我想了下，我还是早一点回去。我就不到法院去了，直接坐车回县城去，看能不能赶上县里回我们乡里的最后一班车。”
夏晓梅挽留道：“都这时候了，回县城后肯定赶不上班车了，干脆再住一晚上明天一清早走吧。你现在就走，虞毅夫还以为是我赶你回去的哩。”
叶玉秀忙解释说：“不会的，毅夫他不会怪你的，是我自己要赶着回去，我也只请两天假，学生们还等着我回去上课哩。其实我回到县里后如果赶得上最后的班车我就赶回去，赶不上我就在县里住一晚上，明天赶清早的班车。没事，我姑姑在县城工作。”
“那要不要再到法院去跟虞毅夫道一声别？”
“不了，来来去去地耽误时间，另外你们都那么忙的。”
“那我送你去车站吧。”夏晓梅听了，大大方方地说道。
“小梅，真的不用了。你告诉我坐几路公共汽车就可以了。”
“不行，不把你送上汽车虞毅夫会说我无情无义的。”夏晓梅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叶玉秀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到了汽车站，夏晓梅让叶玉秀去排队买票，她则跑到车站商店买了几斤饼干和两斤糖果。
“小梅，你太客气了。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呀，如果你与毅夫有机会去我们那儿……”叶玉秀接过夏晓梅给她买的东西，推辞了半天后说。
“秀儿姐，看你说些什么呀，我和虞毅夫是同学，你与他也是同学加老乡，那我们俩不也成了同学吗？同学之间不需要客气的。你来兰江一次也不容易的，回去后给你的学生们带点礼物也是应该的，你告诉他们，是一个在兰江的大姐姐给他们带的礼物，希望他们好好读书，将来也同大姐姐一样。”夏晓梅不待叶玉秀把话说完，就打断她的话抢着说，“秀儿姐，回去后代我向虞毅夫的父母，还有你的父母他们问好。”
“谢谢你，小梅！”叶玉秀动情地说道。
“秀儿姐，有机会要多来兰江呀。”夏晓梅听见广播里正在通知：“请到万柱县的旅客排队上车！”便将东西往叶玉秀手里一塞，“秀儿姐，祝你一路平安！”
叶玉秀进站了，还转过头向夏晓梅招手致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