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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左右为难

书名:秋水湖畔的白鸟 作者:辛增路 更新时间:2019-07-24 09:31 字数:9371

    环保站败诉这件事成了卢伟心中一块难以消除的痛处。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闷闷不乐,总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站里的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大家都在各干各的事情,好像是把这件事忘记了,气氛也是出奇的平静,但是愈平静卢伟却愈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笼罩着自己,人们越是不说什么,他就越感到别人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责备自己,所有的人都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其实事情并没有卢伟想象的那样严重,但是他的感觉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其实在平时,他总能从这些本地同事们礼貌甚至有些客套的言行中就能觉察到一种暗示的信号你是外来的。不管这种暗示是出于故意还是无意,甚至是一种下意识的流露,但总归是存在的。其实这种情绪的存在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卢伟他们毕竟是志愿者,不是本单位的正式工作人员,在这里最多工作一两年就走了,而且更加严重的还是他们本来就都不是本地的人,在这里工作生活的时间不长,无法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圈子。对这里的人来讲,他们始终只是一个过客。所以这里的人们、卢伟的同事们最起码在心理上不会把这些志愿者当作是真正的“同志”,对他们总有一种介意,也不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而对于卢伟他们这些志愿者来讲,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和这里的人沟通,努力去工作,争取同事们的信任。但是卢伟他们明白,他们可以取得单位的赞美和笑脸,但却无法取得他们心理上的认同,在他们心中那层隔膜始终无法消除。

    所以,卢伟这几天的观察并不是杯弓蛇影,而是一种清醒的认识。李站长这几天与他说话的时间也少了,这不见得是一种责备,也许是一种失望与不信任。这也难怪,人家将那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你去做,结果却出了乱子,这能怪谁呢?怎么说你也是站里的一员,应该承担这个责任的。李站长本该批评他的,但是却没有,这正好说明人家就是把他当作外来人的,有怨气藏在心里不好意思说罢了。卢伟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多问,省得没事找没趣,就这样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大家相安无事,过得倒也平静。

    但是卢伟无法忍受的是他有一天无意中听见副站长老罗在李站长耳边叽叽咕咕地发牢骚我早就说过不要让那个志愿者去干那样要紧的事,你不听,还让他去化验水样,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出了错?人家不拿你的工资,当然不会为咱们的事情负责,干得好了可以得到大家的表扬,干得不好也没有人说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咱们来收拾残局……虽然李站长小声地制止了老罗的埋怨,但是卢伟听了之后的心情还是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本来人家就不把自己当作自己人来看,自己还那样满腔热血地去干,为的是什么啊?卢伟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他跑回了房间想老罗平时就是一个阳奉阴违的人,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那次李站长要查封秋叶造纸厂的时候,他就在李站长面前说什么胳膊拗不过大腿,弄不好引火烧身,被人家反咬一口怎么办等没有骨气的话。这次败诉了,他是更加小人得志了。卢伟鄙视他,不和他一般见识,但又躲不过他,心情更加沮丧了。

    卢伟满腹的苦痛该向谁诉说呢?除了写进诗里、日记里,他还能讲给谁听呢?对他的同事们讲吧,那简直就是笑话,非但不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反而引来嘲笑。自己毕竟是外地人,在本地人面前讲本地人的不是,明显是在找打吗?向关萍萍讲吧,也有些不妥,因为关萍萍也是本地人,她听到这些话之后会做何感想,她一定又认为卢伟是在说他们这里人的坏话了,他一定是看不起这里的人了,她一定又该自卑了,在他们之间又会产生怎样的误会与隔膜了,这是卢伟不愿看到的,毕竟他们认识还不长时间,彼此的了解还有限,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况且关萍萍是那样一个单纯的农村姑娘,简单得一尘不染,她怎么会相信这些连卢伟都感到不太真实的钩心斗角呢?就算是她相信,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现实的,毕竟这离她生活的世界太远了。

    但是一种情绪埋在心里久了就会变成一种负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必须得到释放才能得以解脱。这几天,卢伟就是被这样一种痛苦所折磨。他心情低落,工作没有热情,对什么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连平时最想见的关萍萍也不想见了。有一次,当他和关萍萍在一起的时候,卢伟不小心透露了一点工作中不如意的事情,关萍萍听了显得很惊讶的样子,口中喃喃地念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卢伟知道她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对这些官场的斗争更是闻所未闻,当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了,就不再说下去。关萍萍见卢伟突然不说了,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卢伟说没什么,忙把话题岔开了。后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在卢伟的心中,关萍萍太单纯了,甚至单纯得有些幼稚,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内心。而在关萍萍的心中,卢伟又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好像在故意对自己隐瞒着什么。两个人就在这样的沉默与不理解中相互猜忌,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在拉开,两个人最初的热情也随之渐渐凉了下来。

    在与卢伟的相处中,关萍萍渐渐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阳光、特别乐观的人,而是一种内向的有点忧郁的气质,有时甚至有些神经质,而这一点正是吸引她的,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他这一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诗人气质吧?伤感中带着热情,感性中透着智慧,她喜欢他这种人,认为他人格很完美。但是有时候,关萍萍又有些无法忍受他的那种冷漠,把什么都藏在心中,仿佛他的心中有无数个海洋,但是就是吝啬地不分给她一滴水。这种介于忧郁与冷漠之间的气质既令她着迷又令她害怕。

    但是卢伟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先知,充满思想却无人理解,包括关萍萍在内。他的世界太广阔了,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朵花而已。他知道她不会理解自己的,甚至听不懂自己的话,但是他不怪她,反而喜欢她这种单纯和天真。对于女人而言,简单就是聪明,一个女人可以聪明,但是不可自作聪明。他见过太多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已经厌倦了那种心机太重的女人,所以当他见到关萍萍时,就被她的单纯所震撼,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她,就算她无法达到自己的思想高度也没什么,他们还可以相互欣赏。

    有时候,卢伟却认为自己一无是处。自认为是一个诗人,至今却未发表过一首像样的诗歌自认为是一个城里人,却看不惯城里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感到自己像一个乞丐,在这个世界上漫无目的地流浪罢了。他真想找一个地方躲下去,不问世事,一辈子只读书、写作,不再回来。

    卢伟最愿意与别人谈论的无非是文学与艺术的话题,而这一点关萍萍还不能和他站在一个水平线上,倒是袁鹭与自己有共同的语言。可惜,上次他与袁鹭闹得不太高兴,这个时候找人家说话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更不好意思约人家出来了,见面应该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喜欢上袁鹭,这样他就不用为了心事找不到人倾诉而苦恼了,但是感情就是这么捉弄人,无法完美,你得到了这一点,就不可能再得到那一点。袁鹭有过人的才华,却没有关萍萍的纯真,而卢伟恰恰就是看中了后一点才选择关萍萍的。现在卢伟的心中已经认定关萍萍就是自己唯一的恋人,而袁鹭只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最多是一个知心朋友。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心中的话不能对恋人讲,对朋友又不好开口,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与孤独。

    这天晚上,卢伟很早就回到了房间,想睡觉,睡不着,想看书,又看不进去,思来想去,他还是拿起了手机给袁鹭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一次回眸的眼神/可以重复一段千年的恋情/如果一次拍击的声音/可以唤醒一个亘古的梦。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没有袁鹭的回信。他很失望,又试探性地发了第二条那么面对这一片湖水,谁还能/记起那个放逐天外的灵魂/那碎波间浮动的光影,是不是/那颗燃烧了九个太阳的心。

    这次袁鹭回信了“你还给我发短信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驿站吗?寂寞的时候过来找我聊天快乐的时候就把我忘到了脑后。我算什么?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向你解释,向你道歉。”

    “你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也不用道歉,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谁也不欠谁的。”

    “难道我们之间除了情人与敌人之外,就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择吗?”

    “谁要做你的情人,谁要做你的敌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们之间根本就不用选择第三条路,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一种关系陌生人。”

    “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

    “到底是你绝情还是我绝情?”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了,是我不该那么痴情,我太傻了。”

    “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但是我不能欺骗你,更不能欺骗我自己。”

    “我没有要你欺骗谁,我也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人。既然本就没有爱,又何必言情?也许正如你说的,我们之间真的是有缘无分了。”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那么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无法原谅你,因为就算我可以说服我的理智,但怎么也无法说服我的感情。既然我们连恋人都做不成了,还有做朋友的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因为除了爱情之外,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再好,你也不会欣赏。我根本就不如她是吗?”

    “我说过,只要不谈爱情,你比她好多了。”

    “你真会说话。算了吧,你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是我单位发生了一些小事,但是挺烦人的。大概你也听说了一点吧?就是因为我疏忽了一点致使我们单位同秋叶造纸厂的那场官司打输了。现在单位里的人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什么我自不量力、志大才疏、螳臂当车,结果给单位和同事们的脸上抹黑。他们都不理我,而且还在排斥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听小孙说了一些,其实责任也不全在你。你还是想开一点吧。”

    “那你说怎么办?单位的人都在埋怨我,我的压力很大,给你说实话,我已经找到新的证据了,准备再打一场官司,这次一定要成功,你看怎么样?”

    “我劝你还是暂时缓一下,避一避风头。上次输了一次,对方的气势正盛,对你们不利,你若这个时候再以同一事实起诉的话,法院会不受理的。”

    “但是让那些人逍遥法外,让秋水湖污染一天天加重,我真的有些心不甘。”

    “这个我知道,但是你不要冲动,凡事要冷静对待。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坐下来冷静地想一想,分析形势。第一,违法行为一定会得到法律的严惩,这一点你要相信第二,秋水湖的污染肯定是要治理的,但是这是长远之计,有当地政府出面,你不要心急,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做好改善秋水湖环境的事情就行了,凡事不要勉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人情世故了。”

    “我没有变,只不过是入乡随俗罢了。”

    “我们不是志愿者吗?干吗这么快就被同化了。”

    “对啊,我们是志愿者,不是救世主,国家并没有要我们去拯救世界。他们只是希望我们是一枚枚小小的种子,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然后给这片土地带来一抹绿色,把这片沙漠慢慢变成绿野。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开垦、播种、灌溉,努力让种子变成绿洲。”

    “那么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啊,我们每一个人努力一点点,千万个人前赴后继,总有一天这里会发生大的改变的。有我们在与没有我们在肯定是不一样的。既然我们是一枚枚小小的螺丝钉,那么我们就不要总想着成为火车头。好好干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强出风头,这样才是我们要做的。”

    “我无言了。”

    “我知道你无话可说,其实我说的就是你所想的,只不过你不愿相信罢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听我的话,年轻人,不要冲动,凡事要多思考,谋定而后动,这就是成长。”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阿姨了,学会了教训别人。好吧,我听你的。”

    “谁说我是阿姨,我比你还小呢,是你自己不长见识嘛。好了不和你说了,再见。”

    “好的,我会学的,谢谢你,晚安,再见。”

    卢伟挂了电话,想了很久,无法入睡。袁鹭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一点道理都没有,他一时也弄不明白,不过心情倒是好多了。

    但是袁鹭却把这些话放在了心上。在她善良的心里,总会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就像是自己遭遇了不幸似的。虽然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关心卢伟的,尽管他并没有接受她的爱,但是她并不恨他,总是放不下他,也许这种感情称不上是爱情,但是还是那样强烈。所以在这以后的日子里,她一直为他深感不安,周六孙浩翔去找她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间提到卢伟的事情,时不时地打听关于卢伟那件事情的发展情况,以寻求解决的方法。说实在的,对这件事情,卢伟都无法解决,她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不过是心中牵挂而已。

    孙浩翔早就听出了袁鹭话语中的焦虑,他的心中有些不快。这也难怪,作为一个男人,当他心爱的女孩在同自己讲话时却总是提到另一个男孩,他会做何感想,他难道不会郁闷吗?说到吃醋,男人并不比女人差。只不过男人会忍耐,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罢了。孙浩翔还算有风度,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话中有话地说

    “你对卢伟还挺关心的?”

    “什么啊,大家都是朋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嘛。你不要这样小气好不好。”袁鹭急忙掩饰道。

    “我不是小气,我是说你啊,有些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卢伟那件事大家是知道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官司的输赢是他们单位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卢伟又不是单位的正式工作人员,他们不会去追究他个人的责任的。像卢伟这样的人,纯粹是自找麻烦,所以才沾了一身的晦气,你现在也要沾吗?听我的,快点收手吧,要不然也会引火烧身的。”孙浩翔明显地感到不满,带着讽刺的语气说。其实他并不是真瞧不起卢伟,而是想试探卢伟在袁鹭心中到底有多么重要。

    袁鹭有些不快,她不容许他对卢伟做那样的评价,更听不惯他言辞中那些庸俗的论调。但是同时她也担心自己的反应太强烈会让孙浩翔窥见自己的心思,所以她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并没有冲动,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用一种柔中带刚的语气委婉地反驳了他

    “你啊你,在单位还没有待上几天就染上了臭毛病,做人要坚持原则,怎么能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负责任的样子,遇到事情不去解决,而是站在一边说风凉话,这样的人怎么像一个男子汉,怎么能成得了大器呢?”

    “我染上一身的毛病,那是因为我身边的那些人身上有毛病,我成不了大器,至少我不会惹上一身的臊气。”孙浩翔反驳说。

    “分明是你自甘堕落,还怨别人。就你这素质还自称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是志愿者,是来这里服务人民的,来改变这里的现状。我看呀,你那一肚子的臭水,倒是能把这里污染得更臭也说不定。我鄙视你,庸俗、庸俗、俗不可耐!”袁鹭扮着鬼脸,故意装出看不起孙浩翔的样子。

    孙浩翔倒是好脾气,他没有被袁鹭的样子激怒,而是被逗乐了,大声笑着说“我看你像一只小狗一样被人踩了尾巴还乱咬人。电影《无间道》你看过吗?里面有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往往不是人改变了事,而是事改变了人。多么深刻的句子啊,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废话啊,就一个字‘俗’,我没有看过,也不想听。我看你才是狗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袁鹭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么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被狗嘴亲一下的感觉?”孙浩翔嬉皮笑脸地把嘴靠向了袁鹭。

    “哎呀,真恶心,讨厌,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不理你了。”袁鹭就像是遇到煞神似的躲开了,脸上迅速被嗔怒与害羞的红色所笼罩。

    “哎呀,好吧,你不理我,因为我庸俗,你讨厌我,因为我恶心。那么你去找你的大诗人吧,人家又高尚又文雅,他的怀抱一定很温暖吧?”孙浩翔的自尊心被伤害,终于忍不住用刻薄的语气发泄出了自己心中的怨气。

    袁鹭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眼前一片漆黑,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又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打了一个冷战。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像是降到了冰点,心仿佛也在瞬间停止了跳动。她愣在那里,脸上由红变白,又由白变成紫青色。泪珠子在她的眼眶中打着滚,就是流不出来。她的嘴唇抽搐着发青,无力的颤抖的手缓缓举起来,用手指着孙浩翔,半天才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好啊,孙浩翔,原来你绕了半天的圈子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原来你对我根本就不信任,原来……呜……呜……呜……”袁鹭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

    “本来就是吗,还怕我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嘴里都是他的名字,那么你不在我面前的时候,你是不是整天都在想着他呢?我在你的心中算得上什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了?”孙浩翔说话的时候是背朝着袁鹭坐着的,他并没有看清她脸上的变化,只听见了她的抽泣声,但是他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否则他不会说出这句更加令袁鹭伤心的话。虽然他的心中充满了醋意,想发一下牢骚,但是毕竟他还是爱她的。

    “孙浩翔你听着,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心中是怎么想的。其实在我心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你给我滚,马上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袁鹭充满了怒气地大声喊道。她伤心极了,委屈极了,她想不到孙浩翔竟会说出这样不讲情理的话,愤怒的情绪已经冲昏了她的大脑。她已经失去做出解释的勇气和等待他道歉的耐心。

    孙浩翔被袁鹭的咆哮惊醒了,他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从未红过脸,更别说吵架,他从未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次她的表情、语言和动作都是他始料未及的。孙浩翔的心一沉,糟了,事情弄大了,得赶快设法及时弥补,所以他带着试探的怯懦的语气说“袁鹭,你别生气,我是瞎说的,你别在意,其实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才这么在乎你。”

    “你别再假装好人了,别再来骗我了,你快滚吧,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袁鹭并没有被孙浩翔的话打动,她的心已经凉到冰点,已经碎成碎片,所以她根本就不理他的苦苦哀求,只是趴在桌子上哭,只用手指着门口说。

    “真的,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只是一时昏了头,才说出了那些混话,你不要伤心,我向你道歉了,请别再哭了。”孙浩翔想方设法安慰袁鹭,试图去接近她,用手试着扶她的肩膀。

    不动还不要紧,这一动反而把袁鹭惹怒了,她忽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不由分说地将孙浩翔往外推,任凭孙浩翔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孙浩翔就这样被推出门外,随后,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孙浩翔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恳求,但袁鹭怎么也不开门,他只能听见屋内的哭声。孙浩翔的心里很急,充满了后悔与内疚,但是袁鹭已经将自己拒之门外了,再怎么解释也不能使她回心转意。

    孙浩翔在门外敲着,哀求着,但是无济于事,袁鹭就是不肯开门,他只能在门外的走廊上等,而屋内袁鹭的哭声也渐渐小了,止了,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一时间空气静得可怕。孙浩翔再也不敲门了,只是朝着屋内轻轻唤了几声袁鹭的名字,结果是没有回答。他只好作罢,只是怅然地望着天空发呆。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天空蓝得清澈,看不见一丝云。远处的山光秃秃的,一片灰黄,想必树叶子已经落光了吧。近处的树枝更是干净得可怜,而且是那样默默地站立着。一丝风吹来,让人感到有些微冷,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沉静,但是孙浩翔的心并不平静,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有些不敢相信,恍惚在梦中,仿佛是盛夏的天气,本来还是晴天白云的,一瞬间就风雨交加,把世界冲个底朝天。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中了邪,怎么会平白无故产生那么多的妒忌,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失去理智说了那些疯狂的话,这在平时他是绝不会做出的。本来自己是兴高采烈地来找袁鹭过周末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闹成这个样子,伤了她的心,说不定会断送这段感情,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孙浩翔是爱袁鹭的,他不想失去她。他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袁鹭,我爱你,我不想伤害你。”但是这些话该怎么说出来呢?袁鹭不肯听他解释。他的心里很懊丧,抱着头对着天空欲哭无泪。

    过了好长时间,孙浩翔才听见屋内有一丝响动,大概是袁鹭哭累了,挪一下趴在桌子上的身体吧。他想,她是不哭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已经原谅了自己,如果现在再敲门,肯定会引起她更大的反感。他迟疑了一会,想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就鼓起勇气走到袁鹭的门外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门,小心翼翼地说“袁鹭,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胡思乱想,胡言乱语惹你生气,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我承认我有些小心眼,但是我是一个忠诚的人,就是因为太爱你了,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怕失去你。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在你面前我不够自信,我怕自己配不上你。但是上帝安排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那就请原谅我的过错,赐予我同样的爱吧。你是我手掌上捧的一只鸟,因为怕你飞了,所以才将你抓得很紧,所以才在无意间伤害了你我的爱是挂在你叶尖上的一滴露,因为怕被风吹走,才将你紧紧抱住,所以才使你的眼中满含泪水。但这一切都不是我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伤害了你。我知道我错了,我甘愿受罚,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请你不要不理我。请你原谅我,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想对你说一句话亲爱的,对不起。”

    孙浩翔说完,久久站在门外等待袁鹭的回应,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她的回音,他无奈地低下头。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必须回去了,但是他舍不下袁鹭,却又见不到袁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了想,才下定决心隔着门向袁鹭的屋内说道“袁鹭,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那就算了吧,就让我的内心永远受到后悔与自责的折磨吧。你不要太难过了,早点休息,我要走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放弃,我说过我是永远不会放弃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继续这样难过下去。我还会回来的,而且我一定要用行动证实我是爱你的,我会争取你的原谅,取得你的信任,再见。”

    孙浩翔就这样走了,他的心里很不安,生怕这一走就是永远地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他不敢想,任凭从这天地间涌出的黑暗渐渐淹没这眼前的一切。

    袁鹭在屋里哭够了,哭累了,一个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她的心如死灰,在麻木中感到有些隐隐作痛。她恨孙浩翔,恨他的绝情与蛮不讲理。她一直以为他是爱自己的,信任自己,因为她自知没有什么事情欺骗他。但是从今天的谈话中她已经认识到原来他们的感情是多么脆弱,他对她是多么的不信任,她有一种被欺骗与被侮辱的感觉。她恨死他了,所以当孙浩翔在门外苦苦哀求的时候,袁鹭是那样绝情,她的心里竟然没有一点同情,任凭孙浩翔百般解释,她就是不肯开门,不肯原谅他。但是在哭过之后,袁鹭渐渐静下来,痛定思痛,才发现自己今天是有些不对。袁鹭觉得为了卢伟的事情,自己是过于心切了,竟然在孙浩翔面前三番两次地提到卢伟,而且是那样关切的样子,这一定伤害了孙浩翔的感情,更伤了他的自尊心。袁鹭本想给孙浩翔一个道歉的机会,但是一想到他激烈的言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终于还是没有理他。所以在孙浩翔走的时候,她本想从桌子上爬起来叫住他,但是事到关头,她还是没有迈出那艰难的一步。

    孙浩翔走后,袁鹭一个人静下来想了很久。她有时觉得自己很傻,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想一想两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不知道哪一个重,哪一个轻。突然间她觉得这种比较很可笑自己明明说过已经不喜欢卢伟了,为什么拿他和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来比较呢?她越想心里越乱,不但找不到答案,而且又冒出了新的问题,新旧问题混在一起,真是烦透了。后来她索性就不去想了,暂时把那些痛苦的事情抛在脑后,为下周的工作做准备。

    孙浩翔回到单位后,给袁鹭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又发了几条短信,但是也没有得到回复。他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恰好这几天县上召开党代会,孙浩翔也忙得不可开交帮忙整理文件、组织会议、布置会场等。虽然,他在袁鹭面前说过这些政府机关的坏话,但是作为一名志愿者,他还是积极向上的,还能够保持在工作上的热情,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还减轻了上次和袁鹭闹得不愉快带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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