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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师遇

书名:我娘我心 作者:冰耕 更新时间:2019-07-24 09:34 字数:6166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太公家教》

    一

    标有“南昌师范学校”白底黑字的招牌,在秋日余晖的映衬下,在英雄城叠山路的一角发出淡淡的光。

    1908年横空出世的“南师”,加之傅抱石、孙海浪等一批知名弟子师出名门的渲染,堪称江西闻名遐迩的百年老校。

    八十年代中期,我从五星子弟学校“曲线救国”,以一分之余步入其门下。报考中师,并非目光短浅,也不是我出类拔萃,而是不得为而为之,因为那时入学不仅不要学费,还给予一定生活补助,而且有分配。考上对我而言,能够洗脚上岸,吃上国家粮,极其充满诱惑,对于一个贫苦家庭来说不仅解燃眉之急也减负,且在农村足显荣耀与“奢侈”了。

    当时学校只开设了普师班、艺师班和幼师班,我选择普师,是属于典型的“清凉油型”,以便日后的跳槽。

    女班主任,细瘦而单薄的身材和我初中的舒老师不差毫分,笑脸总挂着一种让人有些拘谨的冷峻,第一次与城里中专老师面对面,让我有种噗噗心跳之感。

    我的老成和在出黑板报时显露的一点小才艺也许被其看好,她开始关注并很快约谈我。

    “给你班长干,你敢不敢?”我以为我听错了,痴痴的眼神差点与晏老师充满期待的眼眸触碰着,我迟疑了几秒钟,没等我回过神来,晏老师接着补充一句:“斌赟同学,试试看吧,我觉得你行!”

    我有些诚惶诚恐,但还是很自信地点着头。心想:哪怕是个烫手山芋我也要去抢,何况是一只送上门来的香饽饽。

    就这样,我从城里那位身材修长、脸相姣好的女生还没有握热的临时代理班长手中,第一个接过了这根含金量够沉够高的接力棒。

    娘,听到我当上班长,眯成无缝眼了。父亲却板着脸孔,跟娘念叨了几句。他不仅担心我成绩会像初中一样顾此失彼跟不上去,也怕我太认真、翘尾巴得罪同学,将来走向社会吃不开,其实父亲还有一种想法却不好意思说出来,那就是“当干部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自我对照论一直在他胸中隐隐作痛。

    娘,没有父亲想得那么复杂,父亲,也不好意思反对,他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多种些田地,多收些庄稼,为我贴补些日益增加的开销。

    父亲退下来后,在大队部的后山腰劈了一块菜地出来,足足有一亩多,算是谋了一回私,把娘乐得不行,也把他们累得不行,挑一担菜水一路要歇好几肩。

    学校每个月发的十几块钱的饭菜票勉强可供给我们吃,女生时不时会救济一下男生,加上菜园子里的“出产”,还有几个姐姐不时塞给我的零用钱,我算是衣食无忧了。

    范仲淹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豪言壮语像块磐石横亘在我的胸前,彰显其远大的政治抱负和高远的胸襟气魄,同时也撞击着我血气方刚的心旌。我想:我虽无范先生忧国忧民的远大抱负,但我这只来自鄱阳湖的丑小鸭必须拥有鸿鹄之志。三年时光既短暂也漫长,如果不学到一技之长,中师就会“终死”,普师就会“扑死”,师范生涯就会像我从前那样重蹈“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覆辙。

    那一夜,我辗转未眠。

    第二天,我专门去向晏老师讨教,她就像一位调琴师一样,一边仔细试听一边认真地为我调节心弦,最后她说:我同意你的决定,课余时间从事文学创作吧,我期待分享你的成果。

    我为自己又遇到一位恩师心情驿动。我不停地跑图书馆、书店和寻访文朋诗友,后来跑报社、拜访名家甚至参加校内外的征文比赛或文学社团活动等,可谓有缝钻缝有洞钻洞,汲取各路营养,变着法子让自己的羽翼丰腴起来。

    诗歌《南师的夜,静悄悄》是我发表在《中师语文报》上的处女作,诗中生动地描绘了同学们上晚自习的安静场景和认真求学的自然心态,七块钱的稿费换来的糖果吃得同学们美美哒,校园里一时引起不小的热议。翌日,我意外地收到了晏老师送我的一本红壳笔记本,扉页上写下了这么几行字: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祝贺你第一次的成功!

    面对人生收到的第一份特殊礼物,我心潮澎湃,也泪眼朦胧——

    二

    好人或好事,有时就像昙花一现,只垂青那一霎间,让人失望也叫你难忘。

    晏老师因年龄和身体原因,只带了我们短短的一个学年,班主任位置就被另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所替代,她笑起来明显比晏老师好看,挂着的两个酒窝,也让班里不少男生着迷。后来,班上推行班长“轮流坐庄”之风自然把我这顶捂得半热的“帽子”一把给吹了下来。

    我并不遗憾,因为支撑我的并不是帽子,而是我轻松之余集中精力走向文学创作的路子。

    我自恃舞文弄墨,天生一副傲慢相,偶尔在班上大放一些另类厥词,让女班主任看不顺眼,或许她喜欢听信班上个别同学添油加醋的小报告,于是对我越来越无好感。

    她虽不是那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但在班上我没少受她的批评,在她眼里,我似乎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叛逆生”,似乎没有把班规当回事,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经常跑出校墙外参加一些与班级无关的社交活动。我有些偏离轨道的心,渐渐被其发觉,她每每当着同学的面提醒着我,在我看来也在抹杀我的面子,我有些承受不了。这不由得让我越发想念那位卸任的老班主任,我自然而然地把她们放在一个天平上称一称,越称越不是滋味,越找不到心底的平衡点。

    我固执己见,完全没有领会《孝经?诸侯章》里“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的个中哲理,只顾我行我素。

    这或许是一个致命错误或很愚蠢的做法。我的孤傲与轻狂开始触碰美女老师的底线,有时面对面顶撞甚至叫嚣起来,气得她不仅哭,还立马去政教处告我的状。政教处主任一眼看上去一副“张飞相”,他非常严格认真的治学态度早就如雷贯耳,他看到女班主任哭哭啼啼,未等我开口解释就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孔以最严厉的口吻给我下着通牒:“亏你还是学生?这还了得?对老师严重不尊!如果再犯,将开除你的学籍!”

    我吓得差点屁滚尿流,擦着通红的眼睛回到教室,我不得不向美女老师、向全班和政教处写出了一份措词深刻的《致歉信》,才算基本平息了那场师生风波。

    对师不尊,俨如视父母不尊。其实这道理我比谁都清楚。人,往往难以超越的就是自己。人性的弱点,往往就在于想得多,而做得少,说起来容易,却做起来很难,拾遗补缺更难。

    恃才傲物者,往往容易陷入茕茕孑立的窘迫之地。

    星云法师在《佛光菜根谭》里写道:以随喜代替忌妒,自然事事欢喜;以随和代替孤傲,自然处处祥和。而我,把自己的弱点全部写在脸上,往往会被人看透。

    我慢慢有点厌倦师范生活,不仅因为得罪了班主任,而且受不了那种十分单调、枯燥、混乱且很受约束的日子,我的天空似六月飞雪,迷茫的世界里,似乎看不到尽头。

    那时候,学校在修建学生宿舍,把我们同年级几百个学生全赶到一个大礼堂住,学校管得很严,但乱哄哄、烂糟糟的场面还是让不断巡视的学生会干部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偷盗事件接踵而至,有时候我们只好赤脚去上课,气得有的同学也报复起来——

    一种恶性循坏的空气包围着本来很纯净的校园,令我窒息。

    最让我不得安宁的是,我无法静下心来“爬格子”,刚写完一段,稿纸转眼就不翼而飞了,刚刚来个灵感,转瞬间就被嘻嘻哈哈的吵闹声赶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周末下午,我正在床上收捡回家的东西,正当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刚脱下的鞋子不见了,气得我嗷嗷直叫,到处找也不见踪影。望着门外滴嗒的小雨,我显得很无助,正当我愁眉不展的时候,不远处的墙角一双锃亮的皮鞋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猫着腰屏住呼吸,像贼一样慢慢靠近它,转眼就被套在我的脚上了,我倏地消失在雨雾中……

    一路上,我被这双顺手牵羊来的皮鞋打起了很多血泡,它根本不是我的“菜”,至少小我两码,皮鞋也被雨水淋得松软,泥斑点点,失去了原来的光泽。

    回到家里,娘一眼看到我脚上换了一双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鞋子,其实娘根本不知道那是皮鞋,两对惊恐的眼神刹那间碰撞在一起,我知道瞒不过娘,只有和盘托出,娘立即变得嗔怒起来:这么大的人,还做贼,你羞不羞啊?明天赶紧给我送回去!

    我的脸像被火箸烫了似的,我窃想:我套人家的鞋,走自己的路,让人家东寻西找,我这样做,像一个师范生吗?我虽然当时面临打赤脚回家的尴尬,但我的卑贱、我的廉耻呢?我作为成年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呢?我将来怎样面对自己的学生们呢?

    娘虽然不知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句《三国志》里的劝世谏言,但她断然的决断,在我有些报复心理的心底跌宕起伏,让我的责疚感难以平复。

    待第二天回宿舍时,我鬼鬼祟祟地把这双已被我糟蹋得不成型的鞋子,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地放回了原处——

    三

    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得几乎看不到渺小的自己。

    文平是我最早认识的一位诗兄,这位来自波阳(现改为鄱阳县)的农民诗人不仅诗写得飘飘洒洒,人也长得秀气,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更是让人啧啧称叹,一副宽边眼镜一罩,加上他《中国微型小说选刊》“助理编辑”的头衔一亮,让这位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小伙子,舒展着一种阳光十足的文学青年形象。

    我与师兄有时在一起吃住,在一起创作,也在一起梦想与收获。他无疑成了我三年煎熬期最好的见证者和青春伴侣。他父亲先天性耳聋、母亲先天性眼瞎的离奇而悲慛的家世,足以令我大为震撼和感动!

    我们俩轮流夹筷,你一口我一口,合吃得最有味的一餐,是那五分钱一盘、最地道的“南昌炒粉”:

    细细的粉条长又长,嫩嫩的豆芽白过墙,

    蒜葱辣酱加肉丝喂,滑溜溜的味道鲜又香。

    娘在家里以最热情的姿态,不止一次接待过我这位师兄,娘高兴地说:你们真像俩兄弟啊!

    后来通过他,我结识了著名文学家孙海浪先生等一批蜚声文坛的老师,我以学校绿叶文学社社长的身份,特邀这位出色的学长来母校为广大文学爱好者传经送宝,从而大大提高了我在学校的知名度。

    隔壁艺师班的同学属于“怪才型”,不是埋头涂鸦就是俯身弹琴或引吭高歌,记得学妹杨岗丽(毕业后改名杨钰莹)就是典型的后者型,天天咿咿呀呀、蹦蹦跳跳,活像一只百灵鸟,有时从女生厕所里不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发泄发狂般的飙歌。作为“邻居”的我既喜欢听其唱歌,又有时嫌她们太吵闹影响我们做作业,多次发出温馨警告,而安静一会儿后他们往往又“死灰复燃”。

    楼上的幼师班却与他们有些不同,班里清一色的女同胞,不仅能歌善舞,而且个个水灵灵,穿上贴身的健美裤和蝙蝠衫后,丰满、性感和流线型的体形和风姿绰约的青春魅力常常令我们男生们迷醉,有事没事就悄悄跑到楼上去套近乎,那些死乞白赖的男生们自然成了追慕她们的一级粉丝。

    当然,我创作灵感也因此喷薄而出。有个穿绿裙子的城里女生,窈窕的身段和酒窝式的微笑常常让我浮想联翩,她自然是我诗中臆想的主角,直到毕业,她一直走进了我的诗梦里,我却始终没有闯进她心底的世界,不免让我有些丝丝的怅然若失。

    我很少告诉娘我在学校的情况,我不想让娘操心,我的生活我做主。

    回到家,娘从我有些虚饰的浅笑里可以读到我隐隐的惆怅,但细腻的娘不会冒然撕破儿子的伪装,只会用母亲的淡定与包容装下儿子不时发的“闷头气”,轻轻地抹平儿子在外面所受的一点点伤。

    父亲却不管我这些,只顾埋头耕田种地,好像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庄稼似乎才是他真正的宠儿。

    其实,我非常理解父亲,他虽然嘴里没说出来,但忐忑的心里在想什么,我这做儿子的心里直打鼓——

    四

    父亲不仅表面上对我文学上一切风吹草动无动于衷,竟然还背地里跟娘说我不务正业,把我气炸了。

    我与父亲的第一次争吵是在菜园子里,娘不在身边。父亲借题发挥,说我不会浇水,指责我东浇浇西泼泼,不晓得轻重,菜都会被我浇死。开始我还不知道父亲会含沙射影,后来,父亲直接给我摊牌:你想想看,国家培养你今后当老师,你就得安心学做老师的东西,不要东跑跑西窜窜,心不着地能学到东西吗?我顿时一脸的惊愕!

    你看看我,耕就是耕,种就是种,如果我三心二意的话,稻田里会长出茄子辣椒吗?菜地里会长出禾苗谷子吗?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种瓜才得瓜种豆才得豆,一个人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就行……

    我脸涨得通红,对父亲的义正言辞明显不满,正欲辩驳的时候,父亲接着又说:我晓得你好强,想冒点尖,想让人看得起对吧?但艺多不容身啊,你那个写作既要搜肠刮肚,又耽搁学习,还要上下去求人,对今后当老师有什么用呢?!

    父亲的一阵“炮轰”令我手足无措,没想到不善言笑的他会说出如此精到的理论来,看来“沉默是金”在父亲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父亲的担忧虽有一定道理,但在我看来还是有失偏颇,我无法接受他的劝告,丢了句:“你不懂!”就甩掉手上的水勺,气嘟嘟地跑出了菜园。

    一路上,我望着头顶上漂浮的白云,一片惘然。 我慢悠悠地回到家,写下了一段内心呼唤的文字:

    飘游人生/碎裂困倦与孤寂/安然之梦/难以分解/总想/选择一方湛蓝苍穹/安顿落叶般思绪/或者/选择一席土地/哪怕干枯斑秃/然后/痛痛快快/泻一场缱绻甘霖/昭示一叠精彩……

    父亲知道我生性倔强,再次回到沉默的原点,继续弓腰驼背地做着他份内的事,脸上不时显露的“猪肝色”让我和娘有些不敢正视。

    我依然一意孤行地做着我“业内”的事:为讨好报社编辑,哪怕发点“豆腐块”也行,我提着她编著的一大捆书走街串巷去帮她叫卖;为赢得电台主持人的青睐,多播发点稿子,我常常瞒着父亲去菜园子摘菜,把一大包蔬菜用自行车送到他家里;为筹集出版一本简单诗集的钱,我竟然偷偷做起了药贩子,把从药厂批发来的药转手倒卖给乡下的赤脚医生们;我为换掉那辆跟随我几年快散架的自行车和碎裂不堪的眼镜,我偷偷去卖过一次血……

    我就是我,既然选择了,就是十驾马车恐怕也难以把我拉回来,哪怕碰得头破血流。

    有时候自己都很叹服自己,我把郑板桥那首《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连抄了十遍,折得很平整放进口袋,遇到刺激或挫折就拿出来为自己打气。

    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古训把我与父亲的距离慢慢隔开,看得出父亲因我的任性不能主宰我已渐渐膨胀而发烫的头脑而沮丧。

    有几次父亲被我气得用衣角悄悄地擦拭眼泪,我装着没看见,一副漫不经心的鬼样子,娘不停地在身边扯我的衣角。

    父亲无言,不等于他心底无话可说,老马识途的他所受的压抑,唯恐难以让其在这个家纵横捭阖了。

    男人,没有倾诉,只有肩扛。

    而娘,任由我随波逐流,只要我不入歪门邪道她就心安理得,没有父亲想得那么远,那么现实,那么纠杂,且那么认真!

    娘,对儿女,既多份谦让,也多份迁就!

    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每条路有不同的方向,人心向背,大路朝前,忘之我、行之远乃硬道理。

    人生,会有很多际遇,遇见父母、遇见师长、遇见亲友、遇见同学,无论擦肩而过,还是萍水相逢,不管是非对错,还是长短深浅,都是有缘的值得珍惜与回味的最美邂逅。

    师 者

    先师一天天走远

    连尸骨都已埋进发黄的书堆

    当后人吃力翻开一页的时候

    能隐约听见微弱中欲复活的灵魂在抽泣

    谁何曾不想一边牵着圣人的衣角

    一边指手画脚一边传道授业

    谁又不曾想从圣人的脊髓里吮吸营养

    哪怕遗下些许糟粕

    也能足以慰藉如今的荒芜与饥渴

    如今 世界亦为之静穆

    都想倾听圣人的心跳

    其实圣人并不打算飘洋过海

    他想把根牢牢地扎进自家土壤

    以盛开的姿态迎迓所有的叩首

    但星罗棋布的庙宇、学院、网点乃至府邸

    似乎都抢着披起他的外衣做着各式各样的造型

    或摆设或摆谱或敛财或装模作样地呈深呼吸状

    真正的教化已被别有用心者肢解地粉身碎骨

    西化或去中国化、政治化或现代化、或所有的潜移默化

    都有意无意地与之抢占地盘

    弟子的弟子们个个摩拳擦掌

    但无奈握笔的手似乎蒙上了一层世俗的厚尘

    难以拂舍

    令诸子百家心寒

    令后裔子孙蒙羞

    试问 多少年后

    当我们呆滞地睁开瞳孔

    还能认出老祖宗那张熟悉的面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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