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看来,我是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挑战中充满野性;在父母眼里,我是个争强好胜也好奇的人,孤傲中带有丝丝倔强;在我个人看来,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有些恃才傲物甚至桀骜不驯,正因为如此,我没少走弯路。
我继承了娘不少不屈个性的血统,但娘忘我前行的路,却让我追赶不已。
一
南师一毕业,按照“哪里来哪里去”的分配原则,一纸调令把我重新发配到我的原住地——蒋巷,去乡中心小学任教。我骨子里就不想当“教书匠”,况且是娃娃“教头”更让我大跌眼镜,我坚决不去上班的轻狂姿态让父亲和娘有些失望。
父亲再也忍不住了,劈头盖脑地说了我一通,说我好高骛远,身在福中不知福,说我愧对了国家对我三年的培养。
父亲虽不懂《刘子?崇学》“故为山者,基于一篑之土,以成千丈之峭;凿井者,起于三寸之坎,以就万仞之深”这句古训,但他想必知道老子《道德经》里“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深刻寓意,而我对父亲的话却置若罔闻,父亲老说我“野心勃勃”,我没有作声,理解父亲的数落。
等夜色近晚,娘把我叫到她床前,只轻轻地说了句:“崽大不由娘,酸甜苦辣自个尝。你也这么大了,好好去想一想吧!”就叫我上床睡觉了。
夜深时,我仍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父亲阵阵叹息。我也没有睡意,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端到了一只铁饭碗,不能轻易摔了也不能随便丢了,虽然我们很多同学大都成了乡村小学或幼儿基础教育这一垫在金字塔最底层的铺路石,但我必须走出卑微,用“野心”去涂抹有些悲情的色彩,目标竖得总比别人高出一筹:我要的不仅是不锈钢的饭碗,而且是青春炫丽的舞台。
我知道谁也给不了我,唯独只有自己。
幸运的是,正巧赶上乡二中招考老师,我顺利地成为了中学挂编教师。这下不仅父母高兴,也让自己灰沉的脸上有所起色,跟亲友介绍自己的时候,音调远比从前高出好些分贝。
我看着身旁那些略带土气、年龄相仿却活泼可爱的学生们,觉得自己的学生时代仿佛就在昨天,彼此身高也相差无几,相隔的只是师生间台上台下的距离。
我想:既然走上了讲台,就必须对得起一天一块多的工资,我要把我在南师学的东西和盘托出给家乡这些饥渴的中学生们。
我一边教书,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起了“药贩”,目的是多挣些钱,为劳作的父亲和娘减轻些负担,以缓解窘迫家境的压力。同时也想,有钱后早点成家,了却父母的心愿。
每逢周日,我一个人就用自行车拉着满满的几箱药,常常颠簸于大街小巷和泥泞坑洼的田畴。有时碰到风暴雨来不及躲避,就脱下衣服遮盖那些药箱,淋得我简直就像一只落汤鸡。一旦遇到自行车破胎漏气,很难一下子找到修理店,我只好推着那辆沉重的自行车艰难步行好几公里。
那时候没有专门管药的执法部门,但也会遇到卫生部门例行检查,往往吓得我躲在附近的厕所里半天不敢出来,有时跑得比飞毛腿还快。那时候我几乎行遍了附近所有乡村诊所,虽然也觉辛苦,但赚取“小桶金”的快乐有时也让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每次卖药回来,当我把那些零乱甚至被雨水打湿的有些皱巴的钱如数交给娘的时候,我最喜欢笑眯眯地站在娘身边,看她点数和折叠钱时那微颤的样子。娘把淋湿的钱一张张叠开、晾晒甚至烘干,随后轻手轻脚地把它藏在床底或枕头下边,然后转身不忘提醒我:卖药可不能耽搁工作,更不能打学生的主意、吃学生的剥削,见好就收啊!
我点着得意未消的头。
有了可观的经济来源,我买了不少文学书刊奖励给班上作文好的学生,指导她们课余创作,就像当年老师指导我一样,加之我一套严厉而生动、新颖而幽默的教学法,听得其如痴如醉,我上课从没一个迟到的。尤其是班里女生,上我语文课、听我教歌的时候眼睛都不眨,那眼睛就像一泓溪水静静地流淌着,饥渴的眼神透着清澈的光芒。
一下课,她们就三五成群呼啦啦地跑到我房间来问这问那,然后我朗诵几篇我发表的小诗给她们听,听得女孩们心旌荡漾,乃至情窦初开起来,后来居然收到好几封女生暗恋我的情书,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社会上的女青年,我倒是偶尔见过几个,但“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叹无缘付水流”,那时候,我并没有找女朋友的十分紧迫感,强烈的愿望是我一边挣钱一边培养学生两不误。
学校离家不算远,娘从没有进过我工作的校门,怕干扰我,但没有放弃上街卖菜的机会来打探我工作的表现。从娘挑起菜篮一甩一甩的动作,走起路来轻盈如飞的样子,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神情等,就该洞察到我不一般的表现了。
二
那时候我虽谈不上风流倜傥,但也青春阳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以及长得不卑不亢还算顺眼的样子,再加上那么点不深不浅的墨水与不结不巴的口才,为自己在别人眼里赢得了不少印象分。
短短几个月,我不仅被学生和学校看好,同时也被乡领导发现是棵好苗子,多次请我去给乡领导写报告,整理资料等。亦忙亦乐的双边生活维持不久,就被乡党委把我作为乡团委副书记候选人推上了乡里的团代会,我真有点坐飞机的感觉。谁曾想,我当时年轻气盛,高调做人做事的风格征服了自己却没有征服那些农村团干们。
团代会选举的时候,我没有超过半数的选票,不仅令自己膛目结舌,也让乡党委破天荒地出现了没按组织意图选人用人的工作偏差,乡领导在台上向那些团代表们反复进行解释,他给我台阶下的良苦用心我心知肚明,也心存感激。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父亲更不在意我的失败,他知道此事后,不冷不热的话浇得我几近麻木:我早就说过的,官场如战场,你根本不是当官的料!
面对冷酷的父亲和残酷的现实,我无言以对。
大意失荆州的落选,一扫我当时在台上的风光,足以让我在人来人往的村里乡间丢尽面子,这不大不小的打击灼烧着我有些浮躁与自鸣得意的心,也让我第一次领教了官场有点“水深”的味道。
人,被功喜冲昏头脑,罪魁祸首往往是拥有按耐不住的那份躁动或张扬。
年轻,有时候往往不是资本,而是交学费的买卖,甚至是一种赌注,稍有不慎随时都会赔掉血本。
要在年轻的河里游泳,学会的不仅是水性,关键是悟性;倘若要在官海沉浮,掌握的不仅是技术,更是一种做人的技巧;如果,要在人生的江河迎风斗浪,拼得不仅是体力与耐力,而是常人不常有的人生信念!
我涉世未深,也不谙世故,我必须为自己初出茅庐的幼稚买单。
那方教书育人的天空并没有让我颓废,我的学生们都在期待我回到校园,我想那里仍然有我挥斥方遒的舞台。
娘,还是照样为我打气:东方不亮西方亮嘛,人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当老师同样有出息啊!
我重新回到学校,开始反思父亲和娘的话,反思自己的言行,也反思那些对我表面笑呵呵背地里宰我一刀的那群“反对派们”。
其实,我也知道从头至尾半个月不到的团工作对我而言并不成熟,后面我也找到了绝大部分团干不选我的幕后原因,是因为我时不时流露的在学校说惯了普通话的所谓“官腔”刺激了他们,这至少说明我没有放下架子融入代表之中,所以,命运的安排就该如此。就像一棵刚开花的树,没有等到瓜熟蒂落的季节,怎能采摘到甘甜的果子呢?
《大学》里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也。”让我深受启发,我不得不重新啄洗我凌乱的羽翼,等待下一次的飞翔。
校领导和同学们比以前更加热情地接纳着我,让我感动不已!我教的语文一直名列全年级第一,我教的歌曲《原来的我》等,也一直被学生们饭余课后传唱着,我平淡却略带感伤的日子就像歌中唱的那样:
给我一个空间/没有人走过/感觉那心灵的伤口/给我一段时间/勇敢地面对寂寞/再一次开始生活/早知如此/何必开始/欢笑以后代价就是冷漠 早知如此/何必开始/我还是原来的我……
就在我按部就班、沉浸在教书育人的快乐之中而心情渐渐平复的时候,校长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你愿不愿意去团县委帮忙筹备县团代会?如果愿意的话,乡党委就推荐你去,但只借你十天就回来。我当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我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别说十天就是一天也行啊,而且是去比乡团委高个台阶的县团委,何乐不为呢?我对着校长连忙点头。
从校长留恋的眼神中不难发现,他从心底是不想失去一位哪怕在学校里只待了一个多学期的骨干老师,他知道我这一去,再回来的几率很小,但校长还是很支持我,并鼓励我去之后好好表现为学校争光。
我很快把这个自认为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告诉父亲和娘,哪知道他们不但没有流露高兴的表情,反而忧心忡忡。
父亲敲着墙壁给我打了一个深刻比喻:你看看我们家这房子,地基不扎实怎么能往上盖楼房呢?你工作加起来都不到半年,在乡里都落选了,还要去县里,那不明摆着鸡蛋去碰石头吗?
“乡是乡,县是县,明显不同啊,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做梦都不得去,我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把握,那不是白白浪费吗?”我开始与父亲辩驳起来。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我们跟人家比不起,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们乡下人就是要一步一步走,才过得踏实啊。”固持己见的父亲看了看娘,继续着他的主张。
“反正我已经答应校长和乡里了,我只去十天,干得不行我会回来的,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的态度明显强硬起来。
娘这时只有从中帮我们父子解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让他去试试长处吧,反正十天也耽搁不了什么,年轻人也应该出去闯一闯,不闯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哇!他碰了一鼻子灰,也自然会像牛一样回头的啊!”
我越来越觉得父亲老跟我钻牛角尖,有种钻心的痛,当时我想,与其说意见不一,还不如说父子对立。娘倒是越来越通情、达理、开明,而不像父亲一根筋。
或许娘认为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父亲却仍把我当小孩。
娘的善解与包容对父亲而言难以企及,我越来越觉得我与娘之间有种母子连心的默契感。
娘对我的爱,就像涓涓溪流,没有激荡,也没有张扬,只有无声无息的渗透与融入,让我深深触摸到娘心扉那股炽热的脉动。
母爱如水,此时此刻我或许找到了一种最好的诠释。
三
八九年晚春的一天,我如约来到县团委。
我在满是香樟馥郁、荫翳弥漫的县委大院里,濡染着新鲜气息,也体会到人与人之间上与下、高与低的微妙变化。庄严而肃穆的深宅大院,让我不由得想起古代皇宫内形形色色的万千面孔,想起庙堂之高深莫测,想起机关干部前路之迢远。
每天那些点头哈腰、迎来送往甚至卑躬屈膝的影子总在我的眼前晃动,这些虽然与我基本无关,我对之还有些嗤之以鼻,在我耳濡目染,不知不觉的触碰中,我不得不接纳,毕竟我也算得上大院内的一分子,即便我是借调人员。
放下架子、学会融入,是我在乡里失败得来的教训之一。我不能麻痹也不能麻木,共青团干部活力活跃、灵气灵现的青春特质,基本成了我的强项。我很快学会了广结团友,学会了喝酒陪客,学会了忍辱负重也学会了关键时刻的恭维和吹拍,当然更学会了在紧要关头时的选举拉票,就是学不会每天猫腰躬身般的低调与深沉。
十天就像流云一样很快过去了,我经受住了上上下下的考验,也击败了不少竞争对手,最后组织上决定把我以团县委宣传部负责人的身份续借了下来,基本奠定了我步入仕途的第一步。
“卖药的事就别再干了,我已叮嘱你三姐夫接你的手,他家穷一些,人也勤快,钱是赚不尽的,做干部就要一心一意像做干部的样啊。”我佩服娘的贴心安排,暗暗发誓:我必须好好干,不干出点名堂,对不起我爹娘啊。
其实,我还有另一种迫切想法,就是要故意干给父亲看,我要渐渐打消他反对我做官的念头。
路漫漫其修远兮。五个春秋的煎熬让我难以“脱青”,有谁知这青春时光的久远让我一个有名无分的编外人员在那些趾高气扬的正式干部面前遍尝几多寄人篱下的涩果呢?
借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天天挂羊头卖狗肉,意味着提拔、评先、分房等单位诸多福利都将与我擦肩而过,也意味着我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一脚踢回原籍。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敢于入蜀道、上青天的勇气,来自于娘的那份期盼与鼓励。于是乎,我拼命地把自己本职工作力争做到无缝无漏,却忽略了应该削尖脑袋去靠近那些大大小小的官爷侯爷。
顺其者昌,逆其者亡。近其者强,离其者伤。这个浅显的人生哲理,我只有不懂装懂。
四
老夫子言:时也,命也。
九十年代初,我代表县团委带领一批团干部赴京学习,金秋的北京仍然一片盎然,一切对我来说都觉新鲜,但我无心去欣赏那些美景。
我趁着空档,悄悄地拜见了一位我心目中的女中豪杰。
年轻气盛的我,一套笔挺的白西装,打着领带,套在我青春焕发的姿体上,完全看不出我来自鄱阳湖乡下。我在京城左转右转、七拐八弯,终于见到了我的偶像——中国第一任女省委书记万绍芬女士。
她慈祥的面孔、轻柔的语调、福气坨坨的样子以及她亲手跟我削苹果的亲民姿态一下子慑服了我,她那对菩萨似的大耳垂更吸引着我惊异的目光,我立马想起娘也有一对她一样大的耳垂,我的心底不免掠过一丝惆怅:同为女人,同样大耳,娘与她的差别怎么如此之大呢?
不过,我受宠若惊的紧张情绪很快缓解下来,几分钟的交谈,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老人对家乡的深深怀念、对老乡的殷殷热情和对世事沧桑的油然感慨以及想为家乡教育事业尽献余热的澎湃情怀等真情流露,一并牵动着我的神经。
当时,我没好意思开口请她为我的事“出面”,也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心搅乱那种气氛以及打碎自己的那份清高。
多少年过去了,老骥伏枥的她,不知疲倦地奔波于家乡教育公益事业的前沿阵地,宛如一棵常青树,她的主心骨紧紧地缠绕着为家乡孩子圆梦的绵绵情愫。
正如这位女奇人所说:我八十多岁的人,七十岁的样子,六十岁的智慧,五十岁的记忆,四十岁的心态啊。
人,不需要高贵,心,却需要长青。
后来,我一直以一种平常心断断续续与其交往,我把她当女神一样爱戴着、尊崇着,祈愿她再活五百年,也希望能从她奇特的身世与身心中捕捉我娘的一些影子。
我喝鄱阳湖的水、吃泥巴田的米长大,五谷杂粮把我酿成了粗俗之人。我俗,我凡,我更烦;我痛,我苦,我也幸福。
我自诩自己不是“玩不转”(方言,笨头笨脑的意思)的“土包子”(方言,土气的人)。我趁着暮色左手提鸡右手提鸭而被领导夫人拒之门外的事也曾干过,我买点小烟小酒却被其当着假冒伪劣产品退回的事也曾发生,我就是没有干过真金白银“一传手”的事。
我总是把苦笑一遍遍遗落在碎梦里。
团县委要求调动我的报告也不知向县委打过N次了,团省、市委也没少帮腔,县头头“再等等,再等等吧”的客套回音我都听得差点耳背了,我很后悔自己苦于囊中羞涩而拿不出最俗也最地道的“杀手锏”,以至于常遇铁石心肠者。
有回好运与我擦肩而过。一位民主党派的副县长存心推荐我去给他当秘书,可就在晚上准备开办公会研究的时候,仅凭某头头一句“活脱的人不宜做秘书,何况他还在借用。”就把我PS在府门外。
那晚,失之交臂的我伤心得痛骂自己无能,骂自己的命不好,也骂那个“狗官”狗眼看人低。
我回到住处,连夜写了一封《心迹自诉》,誊抄了几份。第二天赶在县领导上班之前,悄悄地把信从其办公室的门缝里一封封塞了进去,也不管他们看与不看,至少我寻找到了阿Q的一丝快感。
我想“遍地开花”的这一招还真灵。几天之后,县委一头头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他和颜悦色的态度一下子把我诚惶诚恐的心平复了下来:你的事我已经了解了,工作还是不错的,我们会尽快解决,但小伙子别着急,继续好好干啊!
我差点在他面前跪下,如果身边有小刀的话,我真的会割一块肉送给他吃,我擦着眼泪从其办公室出来,那晚我兴奋得喝了半斤莲塘高粱,烂醉如泥。
我如获至宝地怀抱领导的承诺,经常加班加点工作到深夜,擦桌子、拖地、烧开水我都抢着干,甚至我故意去打扫大院内厕所和场地卫生,总想在诸位领导的眼皮底下更好地表现一番,以提高其接纳认可、加速审批的指数。
哪知道我望眼欲穿,终不见黄河之水从天上滚落。此时团县委书记调离之变,也让我难以抑制的心开始浮躁甚至狂躁起来。我敢怒不敢言,我敢恨而不敢上前,心就像一盏断丝的灯泡。老书记多次找我安慰,他爱莫能助的表情告诉我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继续耐心等待,要么干脆回乡教书。
我本来很听他的话,但这一次我没有“遵旨”,我既不再等待,五年多了我感觉自己已精疲力竭,但好马也不想吃回头草。
我怕娘的担心,更惧父亲的指责,我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我都不敢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比我还苦痛。
我很难,我也很男。压力不是我的主菜,动力才是我的盘中餐。
我选择了静静地离开,去省会南昌奔赴另外一个人生舞台---青年报社。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稻),退步原来是向前。布袋和尚这首《插秧诗》让我脑门豁然开窍:一个人不要拘泥于患得患失的现状,一次退步,一个转身,都是一种前行。
有道是:通则变,变则通。共青团生涯,酸涩与苦痛交织着,屈辱和孤独一并忍受着,犹存的梦想和人生角逐中带来的快乐,我必须坚守——
担当,往往是男人最珍贵的本钱,即便很微很薄;嬗迭,往往是男人最妙可的出路,哪怕弯弯曲曲!
涉世之初,初出茅庐,迎接我的有晴空,必有风雨,有萌动,也有懵懂,更有我对人生未来不变的憧憬和执着的探寻!
我认命,但绝不服从命运的安排,我仍然是我!因为,远方,那两双拴在窗台的眼眸一直在默默地守望那涉世未深、在宦海苦苦挣扎的儿啊!
青 春
一江春水
倾泻于青涩时光
弹奏的轻狂
在指缝里悄悄滑落
心思捆绑着慵懒
懵懵懂懂中碎成纷飞
好奇好胜也好高骛远的心扉
随激流拍岸
恨不得涤净满身的稚气
殊不知脚底的深浅
很多溺亡的影子漂浮于湍急的河流之上
涉世之初
没有免费的旅程
付出代价的那一刻
才是抖落世事尘埃的起点
青春 靓丽的一道隘口
没有终点
只有落脚点
青春没有返程的船票
只有背着梦想
一步步匍匐前行
远方才会划开一道旖旎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