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房里面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与何平一样的姑娘们结婚哪家没有电视、收音机、缝纫机,屋里挂着穿着婚纱的大照片,可她新房空空如也。她做梦都想穿婚纱,可一提照婚纱照,建平就不高兴。
“照什么照,有什么用,白浪费钱。”所以他们只照了一张一寸大的结婚证上贴的小照片。
这天何平对建平说“你看咱这屋里也太寒酸了,一件电器都没有,要是买个收音机也行啊。”
“我兜里就剩六百块钱了。”建平说,“只够买个落地式。”一种收录机,有四条腿。他又话题一转,“都说你有四千块钱,就拿出来用呗。”
何平一听,感到哭笑不得,说“你都听谁说的,我哪有那么多钱,有那么多钱我早拿出来了,还等到今天?”何平无可奈何,心想“我要真有那么多钱就不这么寒酸地结婚了,一定风风光光的。”
两人经过商量,就买了个落地式收录机。建平每天把它当个宝。这天晚饭后,何平想换换节目听,手还没搭到“落地式”上,建平就冲过来
“别碰,弄坏了怎么办,这是我妈出钱买的。”
何平也不势弱,说“我妈给你个姑娘呢。”
“那我妈还给你个儿子呢。”
“都说娶媳妇,没听说娶丈夫的。”
“找你我后老悔了。”建平他还伤心起来,“本来开学前朴玉找我,说她爸同意我们的事儿了,可就因为咱俩已经那啥了,我没答应她。”
何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都和我结婚了,你还惦记别的女人啊,于是气愤地说“现在也不晚,咱离婚吧!”
建平把肚子一挺,说“好啊。”然后话题一转,“朴玉本来因为我结婚而伤心透顶,开学前就张罗着往城里调,可是没调成。我选择你就是我的错。”他伤心地落下眼泪,可见他心里放不下朴玉。
是啊,就因为他结婚,朴玉那些日子整天偷偷落泪,并且把他俩互送的情书拿到操场上焚烧。她忘不了建平常常拉着她的手,忘不了建平那温暖的怀抱。他还清楚地记得,寒冬的一天夜晚,他们走出小镇,由于戴的手套太薄,她一个劲儿地搓着手,建平问
“冷吧?”
“没事儿。”她说,“只是冻手。”
建平急忙拿起她的手,摘去手套,把她的两手插进了自己暖呼呼的胸膛里。她感到无比幸福,脸贴着他的胸膛,建平紧搂着她,像搂着个孩子。因为她个子矮,建平的下巴触着她的头。
这些美好的回忆常常浮现在建平脑海里。要不是那四千块钱,他也不能下决心放弃朴玉。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当他知道何平真没那四千块钱时,他就后悔了。其实何平论相貌、论身高哪样都比朴玉强,可他和何平在一起越来越感到不痛快。因为朴玉的父母是在城里上班的,家境比何平家强得多。
这时,何平得知建平心里还没有忘掉朴玉,火气也冲上来了。
“那咱明天去离婚,你俩过吧!”
“离就离。”
因此,两人第二天就到镇政府去离婚。刚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平有什么问题。何平大姐夫在镇政府上班,见他俩来就知是干什么的,没好气地斜了他们一眼就走了。他们进了曾经领结婚证的屋子,那个办证的是个女的,叫小胡。小胡认识何平,和她家还有点儿亲戚关系,不管他们怎么磨叽,小胡都说办不了。因为他们既没带结婚证也没带相片,这些事情他俩是不懂的。何平家虽然兄弟姐妹多,但是没有离婚的。
就这样,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镇政府,各自上班去了。
何平是在娘家村里的学校教学,一般学生放了学,老师备完课,时间差不多也就提前下班了,一半老师家都在镇里住,课几乎都是在家备的,在学校没时间。当然,何平午饭是在娘家吃。一般每天晚上下班都是何平先到家。
这天何平下班回来刚做好饭,建平就回来了。何平在看书,建平一进屋就神神叨叨地去开高低柜的门,向里望望,又打开炕柜的两扇门,往里瞅瞅,使何平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建平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一脚可以踩几条船。他和朴玉是在一所学校教书,可他们在单位总是鬼鬼祟祟地互传情书,他们的绯闻在学校传开了萧建平结婚了,这不是在搞婚外恋吗?朴玉也不检点,死缠着他不放。
由于他们两人总是别别扭扭,经常吵架,动不动就去镇政府离婚,很快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大姐家是镇里的老户,当然有很多亲戚朋友,建平在学校的行为自然而然就传到了何平的耳朵里。
这天,何平问建平“听说你和朴玉现在走得很近?”何平没有与他大吵,而是心平气和地说“你们带学生出去劳动,来回都是你带着朴玉。别人也骑车子,怎么就你心疼她?”这些事情是建平学校的一个女老师告诉大姐的。
建平知道学校的一个王老师和大姐关系挺好,就否认说“没有的事儿,造谣!一定是王淑清说的,她没安好心,我俩不对付。”
何平哪儿知道是谁说的,她只是觉得无风不起浪。其实这话真不是那个王老师告诉的,建平瞎猜疑。何平说“你别瞎猜,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
确切地说,别人没撒谎。
何平这一问不要紧,第二天建平到学校找了校长,说王淑清老师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他也真是神经病,自己做了啥自己不知道,还当别人是瞎子。
可想而知,校长找了王老师,王老师气愤不已,这都哪儿跟哪儿。因此,晚上王老师就来到何平家质问,语言当然很犀利,何平根本不认识她,弄得萧建平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再道歉何平感到脸上挂不住丢死人了,一个大男人被人家这样数落。
王老师损了建平一通,像受了好大委屈,气得涨红了脸,甩袖而去。
没过几天,建平拿回几封信,很坦城地说“这是朴玉这两天给我写的,我俩真没有什么,不信你看看。”
何平没有看内容,只看了几封信的落款,其中三封竟是同一天写的早晨五点、上午十点、晚上十点。她真是着了魔。何平一时又感到朴玉挺可怜,似乎体会到了她的痛苦,放下那几封信,也很郁闷。
建平又说“今天她要送我一支笔,说是她爸得的奖,我没要。”
何平心里合计着你俩什么时候是个头!
因此,第二天早上她背着建平去中学找了朴玉,首先向朴玉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其实朴玉见过她的。
“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你和建平在一个学校,没有说不了的话,我看你以后不要总给他写信。他也是有血有肉的,能不多想吗?”
“何姐,我错了。”朴玉嘴挺甜,红着脸,“以后我保证不再给他写信了。其实我俩没什么关系。”她撒谎不害臊,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觉得萧老师这个人挺好。”
“好也不能整天写信呢。如果你们真相爱,我就成全你俩,省得他整天心神不宁。”
“不不,肯定是我做得不对,给你添烦恼了。”
“我真不想看到建平整日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希望你尽快摆脱困境。你一个人在外工作也不容易,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
朴玉惊慌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忙诚恳地说“何姐,就是你,要是别人会扇我俩嘴巴的。”
何平见她这么说,心肠软了下来,觉得她挺可怜,也很真诚,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于是,很和善地说“如果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
“看得出你也是个很有素质的人。”朴玉说。
“以后有时间可以到我家去玩儿。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去上班了。”
朴玉望着何平骑车远去的背影,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她是忘不掉萧建平的。其实,没有何平的出现,也许她与建平就彻底没了联系可是何平一出现,她又舍不下建平。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宝贵。
这天,何平下班回到家,建平就在她眼前放了一封信,何平拿起一看,又是朴玉今天写的。她心中暗暗生气这个女人,说得多好啊,怎么说话不算数?看得出,建平不知她找过朴玉,她便像没事儿人似的,说“我相信你。”连看也没看那封信。
建平把信收走了。
何平后来把这事儿说给了一个好朋友听,那个朋友说“搞破鞋的人说的话你也信,幼稚!他俩都不是好东西。那个朴玉,上中学的时候就搞对象,听说处了好几个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