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何平感到身体不适,头昏脑胀,像要得大病。妈妈说“天气凉了,是不是感冒了?”也许吧。每天何平都感到身体疲惫。由于每天上班要往返十几里路,并且心情也不好,何平感到生活渺茫。再难受每天早晚的饭菜也得她来做,建平一手不伸,但她从没有怨言,她认为这些就该女人做。有时建平白天跟他生气,可到了晚上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本能。有时何平觉得他像动物,需要自己时就必须得顺从他,否则他就动粗,像个强奸犯。当然何平也不想和他拼命。何平渴望的是有个真心爱自己,拿自己当作手心里的宝一样的爱人。她多么想听到他称她“宝贝”“心肝”“亲爱的”,即使是违心的也好,可建平从来没有这样叫过。
这天晚上,何平没吃几口饭,就懒洋洋地早早躺下了,可是刚躺下就觉得五脏在翻腾,她赶紧跳起去拿垃圾筒,一阵呕吐。建平一点儿心痛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捂着鼻子躲到一边。等何平把垃圾倒了从外面回来,他不冷不热地说“怀孕了吧?”
何平想想,说“那次怀孕我也没吐啊,再说也没过几天呀。”她指的是来例假。
“有时过了月经期不来就是怀孕了。”他可挺在行,那些《新婚必读》《新婚手册》他是没白看。
第二天,她就去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怀孕了。但是不能耽误上班呀。当她匆匆赶到学校,也九点来钟了。一进学校,就见校长陈佳玉拉了个死脸不高兴地说“这学生在教室都乱了套了!”
她赶紧陪笑解释说“我上医院了,以后不会有这事儿了。”小跑着进了大门。
校长扬长而去。
下午下班,何平经过一个商店,就进去花了两元钱买了一块山楂糕。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想吃啥,就是想别让这个孩子缺营养。她设想,怀孕了建平一定会很娇惯她的,不会再去想那个朴玉了。她想着想着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今天建平先到的家。何平一进屋,就把检查的结果告诉了他,但建平没有一丝高兴地说“做饭吧,我饿了。”便拿起一本书看上了。
何平看了他两眼,也撂下脸子,心里很是不悦,就转身出去了。这么大的喜事儿他却没反应,他是冷血动物?何平边做饭边觉得有种不祥的预兆。
睡前,何平想起买的那块山楂糕,就从包里拿了出来,打开塑料纸,只咬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放到了餐桌上,钻进了被窝里。建平是先躺下的。何平刚掀起被子,建平就跳了起来,拿起那块山楂糕,三口两口都塞进嘴里。何平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马上意识到自己吃时没让让他,深感自己做得不对,也不好再说什么,像做错了事儿的小学生,不敢正眼去看他。
何平多么想在建平面前撒娇、耍贱,做个乖妻,可一看到建平那吊死鬼一样的脸,就什么娇、贱都耍不起来了,自己也像个死耗子蔫巴了。
这又是个星期天,两人早晨双双回了建平家。到家后,建平把何平怀孕的事儿告诉了父母,父亲一听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起身出去了,母亲没什么表情,看看何平,只是说“好啊,你们都不小了,以后有了孩子就都定性了。”她知道他俩总闹矛盾,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她希望儿媳能服服帖帖地听儿子的。在她心里,当然姑爷子也得服服帖帖地听她姑娘的,她的孩子是不能受半点儿委屈的。
不一会儿,公公喜气洋洋地拿回几个沙果放在何平身边。这时节的天气已经冷了,外面早已是雪花铺地,每家储存到现在的沙果已不多了这是他们自家房后园子里的沙果。
公公个子没建平高,建平像他妈妈,大个儿。公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把沙果放在何平身边,说“吃吧,你妈正等着你们回来杀鸡呢!”
何平吃了一个沙果,看时间已不早,说“我得学习去了。”就匆匆而去。
在学习班里通过打听她看到了王梅。她矮墩墩的,小个儿,大头大脸,是个本分姑娘,挺老实,很少言语。有个老师对她说“萧建平以前和我们在一起学习,总是和王梅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做题。后来萧建平考上了高函就不学中函了,人家门子硬,就调到你们那镇中学去了。”
又一个老师说“萧建平一定是认识了你这个美人儿,就把王梅踹了。”
另一个老师说“你长得真带劲儿,王梅没法与你比,我看见你都流口水。”
“你们太夸张了,我觉得我就是一般人。”何平虽然嘴上说着,但心里美滋滋的。
中午放学,建平又来接她,她又撒欢地奔过去。走了几步,她对建平说“我想吃橘子。”两人就奔商店而去。他们只买了几个橘子,就离开了商店,边走何平边吃着,也边拿给建平吃,建平说他不爱吃橘子,其实他是违心地说,平时他也吃。吃了两个,何平觉得肚子不舒服,皱起眉说“咱们走吧。”
他俩骑车刚出榆树乡,何平就急忙停下车,来到路边哇哇地吐起来。一顿翻江倒海,吐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觉得这孩子哪是来送喜的,简直是来要她妈妈的命来了。
建平也停下车,他不但不心疼,而且十分生气,怒不可遏地叫道“你这不是败家吗?吃到肚里还吐出来!”他心疼的是橘子。
“我愿意吗?”她难受得半天才说出这句话,同时流下要命的泪水。心想“你还是人吗?我都要被折腾死了,你却心疼橘子。”
“我看你就是祸害人。”他倒生起气来,蹬上车子一溜烟儿又消失了。
显然,他先到的家。母亲问“何平呢?”
“后面呢,败家的东西。”
“又怎么了!”
“想吃橘子,吃完还吐。”
“女人怀孕都这样。”
“亏你是做丈夫的,”父亲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大儿子,在家时整天跟弟弟妹妹打架,不是怀疑这个把他书里的字改了,就是那个动他的衣服了,“你能不能长点儿心?这么好的媳妇给你都白瞎了。”
正说着,何平回来了。大家开始忙活向屋里端饭端菜。吃饭时,公公给何平夹了块鸡肉,婆婆白了公公一眼,说“人家不嫌你埋汰?”
“怎么会,”何平说,“谢谢爹。”何平最爱吃鸡肉了,守着公婆不好意思敞开吃,婆婆那么一说,更不好意思吃了。只见小叔子建国在大口地吃着,满嘴油渍。
吃完饭,何平猛然发现屋里的柜上摆着朴玉的那樽瓷马,心里着实不快敢情那天你把你的宝贝不辞辛苦地送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