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这时好像得了妄想症,日里盼夜里想,就是上着课她也要向外张望,如果有个人影她也要定神仔细瞧瞧,看看是不是建平。多么煎熬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有时又感到建平心太狠,竟这样把自己丢掉。有时她坐立不安,在教室里踱来踱去,长吁短叹,看到桌椅摆得不齐,就踹两脚。整日魂不守舍,总感觉活得没意思,不如早些死了好!她多么希望此时建平能来也许建平和她一样,每天忧心如焚,也很想见到她。
在何平内心,不管两人如何打闹,只要双方都有颗真心,那也是可以携手白头。
这天,她守着沉重的夜色,一宿没合眼,翻来覆去都是建平的影子在脑海里徘徊。她想到艳齐的一首诗,诗中写道
穿越出去穿越出去
也许正能摆脱惆怅
说得轻巧,要是真能穿越出去,摆脱惆怅,那这个世界就是天堂。这诗后面还有几句,写得很现实
但没有天梯助我攀援
秋的凋谢
又把我裸露为
承遭风化的山岗
脆弱的心灵在碎落在碎落
只是于岁月的谷底
堆积的
依旧是不肯泯灭的渴望呵
是啊,自己脆弱的心早已碎落,但对未来还是充满渴望与梦想。由于思绪太重,阑尾隐隐作疼。她也想过也许离开他是一种幸运。
早晨,她对母亲说“他可能再也不会来了!要是这样,过了年,我就搬到学校去住,正好学校有个小屋曾经住过老师。”母亲说“行。”她想“这一生我再也不嫁人了,领着孩子自己过,他萧建平会承认我是世上最好的女人的。”
从母亲的言语中,她听得出,弟弟不喜欢她住在家里。何平有时也在想,可能建平把她彻底忘了,又一想,他是不是因为想她而生病了?
上午课间操时间,几个同事回到办公室,其中一个老师用同情的语调说“何老师,你以前也不大和我们交流,如果你早和我们熟悉,怎么也不会到今天。就是现在你也不了解他。”何平一头雾水。
每天她朝朝暮暮都在想念建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受苦受罪,也不离开他虽然他不体贴自己,不相信自己。其实,她就是没有领悟到没有信任怎么会有爱情?
建平对朴玉好像在渐渐地疏远,他感到这个女人以后他掌控不了,关键是她和别人肯定有过性行为,这在他心里是有障碍的。
这天吃过晚饭,朴玉约他,两人一前一后地向镇外走去。建平毕竟刚离婚,他不敢太放肆,再说这几天经过思想斗争,他认为还是何平更适合她。通往东南方向的公路夜晚车辆比较少,别说是公路,就是荆棘缠绕的原野,这一年也被他俩踩出了一条溜光的小径了。
走出小镇,朴玉就撒起欢,挽起建平的胳膊,把脸贴过去。她没成过家,不知道成家后有些男人与婚前是判若两人的,她没有见识过建平婚后那狰狞丑恶的嘴脸,所以此刻,她还陶醉在建平的花言巧语与充满爱抚的甜蜜中,自然是想象不到结婚后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她哪晓得何平此时已怀孕了,而萧建平居然能抛弃怀孕的妻子……现在她是满心欢喜,憧憬在幸福的美梦中,认为自己将永远得到建平。
两人说着悄悄话,朴玉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建平的变化,有时她故意撒娇,说“夜里真冷呀!”建平就会解开棉袄把她裹进怀里,她就势搂住建平的腰。她喜欢他身上那股酸臭味。这不,又钻进了建平怀里。建平憋了好一阵才说话“有个事儿你不知道,何平怀孕了。”
朴玉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挣脱出建平的怀抱,很惊讶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这些天也许她把孩子做掉了。”
“万一没做呢?”
“她傻呀!留个累赘。”
“我看她也不精,也许她还想复婚。”
建平停了半天,系好衣扣,说“何平是黄花大姑娘,脑子里就一根筋,”他还能说句人话,“可你和她不一样,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你放屁。”朴玉不再是乖乖女,“我不计较你是离婚的,说明我太爱你,你怎么侮辱我人格?”
“你别生气,”建平有点儿发毛,“我只是一种感觉。那我错了,宝贝。”
女人啊,就怕男人说软话,男人一说软话全身就酥了。朴玉把身子扭过去,仰望茫茫的夜空。天空群星闪烁,辽阔的原野被黑夜笼罩着。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两个村庄,村庄里闪出微弱的灯光。他们时走时停,好像感觉不到旷野的恐怖。
建平这个大龄男人,他像一头饿了多天的狮子,看到乖乖的兔子扑在脚上,他是不会错过的。在这万籁俱寂、悄无声息的夜里,正是他吞食的最美时辰。他拉过朴玉,小心地解开她的衣领,把手伸了进去……朴玉任他爱抚。今天的夜晚虽然寒冷,却没有一丝风,远处村庄那点点残灯也渐渐消逝,不知什么时候,那点点星光也随着村庄的灯光隐藏起来了,天空开始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
淫荡的男人最了解饥饿的女人需要什么,他会投其所好。这样阴霾的午夜,正合他的心意。
突然,远处驶来一辆大车。两人慌忙整理好衣服,露出两只探照灯似的眼睛靠到了路边。
这是一辆大汽车,车箱板内站了好几个人,在这夜阑更深的荒村野外能碰见人,太令他们惊讶了,觉得好像《聊斋》的故事发生了。司机远远地就对身边的人说“你看看表几点了?”那人一伸胳膊“十二点了。”司机说“我没看错吧,前面路旁是不是站俩人?是不是鬼呀?”“你别吓人。”另一个人哆唆着声音说道。司机像进了鬼门关,一点儿车速没减地驶了过去。
车箱后面的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把好车箱板,瞪圆了眼睛瞅着这两人,想看个究竟。其中一个人说“偷情的,也不怕冻死。”
被这汽车一冲,两人头脑清醒不少,赶紧牵手向回走去。回到镇里到处是死一样的静,建平说“这么晚了,咱俩都别回寝室了,回去他们肯定要对咱俩说三道四,上我班里吧。”于是两人蹑手蹑脚幽灵般进了建平的班级。
还是班级里既暖和又安心。两人余性未了,相拥而坐,建平给朴玉摘下手套围脖,说着肉麻的细语,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放躺在自己怀里。很快建平又摘下自己的帽子、围脖,扶起朴玉,起身摆过几把椅子,脱下棉衣,铺在椅子上,把朴玉放躺在棉衣上。这一夜,两人终生难忘。
朴玉的父亲原来也在这个小镇上班,后来调进了县城,他是这个小镇土生土长的人,女儿的一些事儿他很快知道了,这令他非常伤心,常常在家里喝闷酒。他在单位大小也是个官儿,可女儿让他颜面扫地。朴父整日精神颓废,郁郁寡欢。这是放寒假前的一个星期天,朴玉回到家里,喜形于色,而父亲却一脸愁云以往回到家父亲都是满心欢喜。母亲做了一桌好吃的,父亲又开始自斟自饮。朴玉看出父亲对自己有话说,但不知父亲要说什么。饭桌上,母亲不断地劝说父亲要少喝酒,父亲置之不理。当朴玉撂下筷子吃完饭,父亲开口了。
“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你不能总和一个有妇之夫搅和在一起,你让你爸的脸往哪儿搁!”父亲竟落下了心酸的泪。
“他离婚了。”朴玉说,“爸,他是真心爱我的。”
“没有你他能离婚吗?你是破坏人家家庭。那个萧建平是最靠不住的,他要真爱你能那么快就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不都怪你。”朴玉停了一下,“爸,当初要不是你嫌他是汉族,他能去找别人吗?”
“是怪我。”父亲放下酒杯,“这会儿你提什么条件爸都答应你,但是你决不能再和他在一起胡来。你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他才离婚几天,又缠上你。傻孩子,听老爸的,这种男人将来只能给你带来痛苦,他不会让你幸福的。”
朴玉见父亲因为自己喝着闷酒,十分伤心,不禁也掉下泪珠,答应父亲给她几天时间让她考虑考虑。
第二天,朴父给女儿买了辆自行车,他是哄女儿高兴,希望女儿能听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朴玉从家回到小镇,心情十分沉重。是啊,那个何平怀孕了,她要是没把孩子做掉,那我和建平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安宁,她越想越惆怅听爸爸的还是走自己的路?
吃过晚饭她便来约建平,两人漫步出了小镇。她现在非常依恋建平,总怕失去他。出了小镇她就撒娇地挽起建平的胳膊,把一切惆怅都忘了,说
“我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
“想。”建平摸摸她的脸。
“建平,你得风风光光地娶我,不能像跟那个不值钱的何平似的,灰头土脸地出去两天就算结婚了。”
“我和她连婚纱照都没照,就是心里放不下你。”
“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咱得像模像样地照婚纱照。”
建平穷得连两扇门都没有,他拿什么再结婚?他用试探的语气说“结婚非得大操大办、穿婚纱吗?”
“那当然啦。一辈子不就结一次婚吗!”朴玉噘起小嘴。
建平活了二十八年,不管谁家,红白喜事就很少参加过,他也是葛朗台似的家庭里熏陶出来的。他与何平结婚,算上朴玉才两个随礼的。人家旅行结婚回来都要请几桌,而他,只有一个单位的老许平时关系一般般,随了十块钱礼,除此之外就没一个来贺喜的,可见他平时怎么为人的。
这时又轮到建平犯愁了,他用对付何平的招数说“宝贝,你人都是我的了,还要那过场干什么?我的魂始终都在你身上。”建平捧起朴玉的脸亲吻起来。
在这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夜晚,两人也不怕冻僵,久久地依偎在一起。当一阵雪沙被风袭来,两人才牵手向回走,又双双进了建平的班级这个班级成了他俩快乐的天堂。建平白天伪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到了晚上就是发了情的禽兽。他搂过朴玉,像个馋猫,又急不可耐地把手伸进她的怀里,朴玉像想起了什么,嗫声问
“学生考完试你得去看看那个何平,看看她把孩子做没做掉,不能让她留着那个孩子。”
“早做了,别操心了。”他亲昵地说,“我一天都不能没有你。我爱死你了,宝贝,心肝,你是我最最爱的女人……”
这些天,两人陷进了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