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印度的态度,虽然在多方面受到拘束和限制,往往是出于感情的。它以民族主义的形式出现。但是在许多人民中就缺乏这种拘束和限制的因素。民族主义,无论在过去,就是在今天的印度都是非有不可的,它是一种自然而且健康的生长。在任何被奴役的国家中,民族自由是最首要、最基本的要求;而在对于自己的个性及过去的遗产有强烈意识的印度更是加倍如此。
最近在世界上发生的各种事件表现出,那种认为民族主义在国际主义和无产阶级运动的冲荡之下会逐渐消灭的想法,是不正确的。它还是一个推动人民最强有力的激动力。在它的周围簇集着情感和传统习惯,共同生活和共同目的的意识。当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逐渐地离开或想离开民族主义的时候,而工人及无产阶级的运动,本来是有意地以国际主义原则为根据的,反而倾向民族主义了。战争的来临,把各个地方的一切人民,都赶到民族主义的网中去了。这个民族主义的奇异的复活,或者更正确一点说,它的再发现,以及对于它重要意义的新认识,提出了新问题,而把旧的问题改了样式。根深蒂固的传统是不容易被摈弃的;在危急的关头,它会抬起头来支配人们的心情,我们常常见到特别利用这种传统来鼓动人民去尽最大的努力和牺牲。大部分传统,是要在相当程度上接受过来,并且改造它,使能适合于新环境和新思想方式,同时也要把新的传统建立起来。民族主义的理想是深入而坚定的;它不是过了时的事物而没有将来的重要性的。但是其他的理想,更以今天的不可逃避的现实为其基础,也兴起了,这就是国际主义的理想,无产阶级的理想。我们若要得到世界的均衡和减少冲突,这些各种各类的理想,一定要有一种融合。民族主义在人们的精神上所引起的持久要求,是应该承认而予以满足的,但是要把它的偏向,限制在较小的范围之内。
若是民族主义的势力,就是在严重地受了新思想及国际势力影响的国家里,仍旧还是这样普遍,那么它在印度心理上的控制力量,更应如何呢!有时我们听说,我们的民族主义是我们落后的标志,甚至我们独立的要求,也是我们器量狭小的表现。这些告诉我们的人好像在幻想国际主义的真正胜利,只要我们同意存留在大英帝国或英联邦中做一个小伙伴的话。他们好像没有认识到,这种所谓国际主义的一种特别类型不过就是狭义的英国民族主义的扩展而已,即使从英印历史得出的逻辑的结论还没有在我们心中把这个可能性连根拔掉,这也不会引起我们的兴趣。然而印度,虽具有强烈的民族主义热情,它还比其他国家更进一步能接受真正的国际主义,而且以独立自主国家的姿态接受世界组织中平等合作,以及在相当范围内服从组织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