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们和哲学家们在追溯过去印度的哲学和形而上学思想的发展上曾经费过很大的工夫;关于订定历史中的大事年表做过了很多工作,并且绘出了那些时期的政治地图的概括的轮廓。然而关于考察那些时期中的社会和经济情况,人民如何生活和如何进行工作,他们生产过什么和如何生产的,以及商业如何发挥作用,这些工作至今还做得不多。现在这些关于人生的重大问题已经获得较大的注意了,有些印度学者的著作,还有一部美国人的著作,都已出现。然而等待着要做的还有很多。《摩诃婆罗多》本身就是一个社会学和其他资料的宝库,还有其他的书无疑地也能供给有用的材料。不过这些都必须从这特殊观点上加以精密的审查。有一部极可宝贵的书是考底利耶的《利论》。这是公元前四世纪的书,其中对于孔雀王朝的政治、社会、经济和军事的组织都有详细的叙述。
有一个较早的记载,明确地把我们带回到佛教时期以前的印度,这是包括在佛的本生故事之中的。这些佛本生故事在佛以后的时期才成为现在的形式。据说这里所讲到的是佛前生的故事,而且已经成为佛教文献的重要部分。但是这些故事显然是较早的,它们所涉及的都是佛教以前的,也给了我们关于那时候的印度生活中极可宝贵的知识。黎斯·大卫兹教授曾说这是最古、最完整而最重要的民间故事集。许多后来选辑的关于动物和其他的故事,本来是印度的作品而流传到亚洲西部和欧洲的,都可以追溯到这些本生故事而发现它们的出处。
佛本生故事所涉及的时期正是印度两大主要种族,达罗毗荼人和雅利安人结合的时期。本生故事显露出“一个多样而紊乱的社会多多少少抗拒所有划分等级的企图,而且关于这个社会也谈不到任何依据那时期的种姓制度的组织。”y 若和那祭司的或婆罗门的传说并且和刹帝利的或统治阶级的传说等对比起来,佛本生故事可以说代表着民间传说。
不同的王国和统治者们各自有他们的编年史表和世系表。王位最初是选举的,后来变为世袭的,按照宗法以长子承继。女人不能继位,但是也有例外。和中国一样,统治者对于一切不幸事件都须负责;任何差错都是国王的罪过。其中有大臣们的会议,书中也提到过某种国家议会。虽然如此,国王仍是独裁的元首,不过他必须按着习惯的成例行事。最高的祭司在朝中占重要的地位,他是顾问,也是宗教礼仪的主持者。书中也说过反抗不义和暴虐的君主的民众革命,那暴君们有时因为所犯的罪恶而被处死。
村议会享有一部分的自治权。国家岁入的主要来源是土地。田赋被认为代表国王在产量中应享有的部分,通常是以实物缴纳,但也不一定总是如此。这种赋税大概约等于产量的六分之一。文化是主要地属于农业的,基本的单位就是自治的乡村。政治和经济的机构是由这些乡村团体建立起来的,几十乡村或几百乡村成为一组。园艺业、饲畜业和乳酪业都是大规模的。花园、公园到处都有,水果、鲜花都很值钱。所举的花名有一个长单,人们喜爱的果品有芒果、无花果、葡萄、香蕉和椰子。城市之中当然有许多蔬菜店铺和水果贩卖者,也有花商。花环在当时,和现在一样,是印度人所喜爱的。
狩猎是正规的职业;主要是为供给食用。肉食很普通,包括鸡鱼在内;鹿肉是很珍贵的。有渔场,也有屠宰场。主要食品还是米、麦、小米和玉蜀黍。糖是由甘蔗中提炼的。牛乳和乳制品和现在一样珍贵。也有酒店,酒显然是用米、水果和糖酿造的。
有金属的矿,也有宝石的矿。金属之中被提到的有金、银、铜、铁、锡、铅和黄铜。宝石之中有钻石、红宝石、珊瑚,还有珍珠。金币、银币、铜币都提到过。商业有合伙的,借债有利息。
制成品之中有绸缎、呢绒和棉织品,毡、毯和地毯。纺、织、染业都是兴盛而普遍的工业。冶金业生产军械。建筑业使用石、木和砖。木匠制造各种木器,包括板车、战车、船、床、椅、长凳、木箱、玩具等等。藤工制造床垫、藤篮、扇和遮阳伞。陶工在每一乡村里都起着作用。从鲜花和檀香制成的有多种香水、油和美容品,包括檀香粉在内。各种药料和成药都有制造的,死人的尸体有时用香料防腐。
除了提到过的技工和手艺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专业者:教师、内科医生、外科医生、大小商人、音乐师、星象家、蔬菜商、演员、舞蹈家、巡回的魔术家、杂技艺人、傀儡戏人、小贩。
家庭奴隶制差不多是常有的,但农事和其他的工作都用雇工帮忙。甚至还有不可接触的贱民——他们被称作旃陀罗,他们主要是以处理死尸为业。
商业公会和手艺行会已经占有重要地位。菲克说:“商业公会的成长一部分是为了经济的原因,如改善资本的运用和便利商业往来,一部分是为了保护他们行业的合法利益。商业公会的存在可以肯定地追溯到印度文化的初期时代。”佛本生故事里说有八种手艺人协会,然而实际上它提到的只有四种:木石匠、铁匠、皮匠和油漆匠。
史诗也提到过商业和手艺人的组织。《摩诃婆罗多》说:“公会(行会)的保障就是团结一致。”据说“商业行会的权势是如此强大,以致国王也不容去制订任何招惹他们反感的法律。行会的首脑也被提到,据说是在国王急切关心的对象中他们仅次于祭司一等”z 。商人的领袖,室利室希(Shreshhi,今名塞特〔Seth〕)是地位相当重要的人。
从佛本生故事的记载中还表现出一种颇为新奇的发展。就是属于特殊行业的专区或村镇的建立。因此就有木匠的村庄,据说其中有一千户;另有铁匠村庄,还有其他。这些专业化的村庄的位置大都在城市附近,因为城市可以吸收它们的专业成品,并且还可以供给它们以生活必需品。整个乡村的工作显然是在合作方式中进行,并且接受大批订货。种姓的制度可能就是从这生活和组织的分化而发展扩大的。婆罗门和贵族们所立的榜样逐渐地被作坊、公会和商业行会模仿上了。
公路和旅客休息所,有时还有医院,布满着北印度并和远处发生联系。商业不仅在国内,而且在印度和外国之间都繁盛起来了。当公元前五世纪中,有一批印度商人居留在埃及的孟斐斯城,这已经由那里发现的印度人头标本得到证实,大概在印度和东南亚诸岛之间也有商业往来。海外贸易自然不免需要船舶,在印度所造的船舶,供应内河航行和海洋上往来的显然都有。在史诗中曾提到“远方来的商人”所缴纳的船钞。
佛本生故事还充分谈论到商贾的旅程。陆地上的骆驼队群越过沙漠西行到巴罗治海口又向北去健陀罗和中亚细亚。从巴罗治出发的航船到过波斯湾和巴比伦(巴维鲁)。水道上交通很盛,按照佛本生故事所说,船舶由贝拿勒斯、巴特那、产帕(巴伽尔浦尔)和其他地方开到大海,然后再去南方各港及锡兰和马来亚。古代泰米尔的诗篇里告诉我们,泰米尔南方卡维利河上的繁盛口岸卡维利帕提那穆是国际贸易的中心。这些船舶都一定是相当大,因为据佛本生故事所说,曾有几百个商人和侨民乘在一只船上。
据《弥兰陀问经》aa〔这是在公元第一世纪。弥兰陀是北印度的希腊人所建的巴克特里亚国(即大夏)国王,后来成为热心的佛教信徒〕所说:“因为他是船行的主人,又以在海港收取运费致富,所以他就能横越大海到了万伽(Vanga即孟加拉)或塔科拉,中国或梭维拉,苏拉特或亚历山大城,科罗曼德尔海岸、印度远方或任何船舶聚集的地方”ab。
印度出口的货物中有:丝绸、麻布、细布、刀剑和盔甲、金织锦、刺绣和毡毯、香料和药料、象牙和牙器、珠宝和金器(很少银器)——这些都是商人们经营的主要货物ac。
印度,宁可说是北印度,是以它的军械出名的,尤其是以它的钢、刀剑和匕首的品质。公元前五世纪,大队的印度军,骑兵和步兵,和波斯军队一起到过希腊。当亚历山大王侵略波斯的时候,菲尔多西那篇著名的古诗《沙纳麦》(《列王志》)里说,波斯人曾经派人紧急地从印度运来刀剑和其他武器。古代(伊斯兰教以前)的阿拉伯文的刀字是“穆哈纳德”(Muhannad),它的意思就是“从印度来的”,或“印度的”。这个字至今还在常用。
古代印度似乎是在炼铁上有相当大的进展。德里附近有一根巨大的铁柱曾使近代的科学家们感到困惑,因为他们没有能够发现,究竟所用的是什么方法,竟使这铁柱能以抵抗氧化和大气中的其他变化。铁柱上所刻的字体是公元四世纪至七世纪通用的笈多字体。但是有些学者的意见,以为这铁柱的年代还要更早,所划的字迹则是后来添上去的。
公元前四世纪亚历山大的侵略印度,从军事观点来说,是次要的事。比较可以称述的就是越过了边境,而以他的侵袭来说,并不是十分成功的。他遇到边境上酋长们那样顽强的抵抗,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那进攻印度中部的计划。假使一个在边境的小邦的首领都能这样地抗拒,那么远在南方的更大而更强的各国又当怎样呢?可能这就是他的军队不肯前进和坚决要撤退的主要原因。
在亚历山大退兵和去世之后不久,塞琉古试图再来侵略的时候,印度军事力量的优越性更为人所共见了。他被旃陀罗笈多王战败而且赶回去了。当时的印度军队有别人所无的一个优点,就是拥有经过训练的战象,可以和现代坦克车相比拟。塞琉古·尼卡托尔在公元前302年为征服安提柯向小亚细亚进攻的时候曾经得到五百只战象。据军事史学家说,这些战象就是战斗中决胜的因素,其结果是安提柯身死,他儿子狄麦多流也逃亡了。
训练象、养马和其他都有专书,所有这些书都名为《论》(奢萨怛罗, Shastra)。这个字的本义是经典或圣经,但是已经被毫无分别地用于各种的知识和科学,从数学以至于舞蹈了。事实上,宗教和世俗之间的知识还没有严格的界线。它们是交错的,任何事物只要看着于人生有益都是探讨的对象。
文字在印度可以上溯到最古的时期。属于新石器时代的古陶器刻着婆罗谜体的字。摩享殊·达鲁时代也有雕刻的字至今还没能完全辨识。婆罗谜字体的铭刻,印度到处都有发现,它是最古的字体,而印度的天城体和其他字体无疑地是从它产生出来的。有些阿育王的铭刻写的是婆罗谜字体,其他在西北地方的是驴唇体。
早在公元前六七世纪中,波你尼写过梵文的伟大语法ad 。他书中提到过在他以前的语法,还说在他的时代梵文已经定型,并且成为日益增加的文学中的语言。波你尼的作品不仅是一部语法书。这部书曾被苏联列宁格勒的斯辙尔巴次基教授称誉为“人类思想最伟大的作品之一”。虽然后来的语法家对它有所补充和注解,波你尼至今还是梵文语法的标准权威。令人注意的是,波你尼提到过希腊的字体。这就指出远在亚历山大王来到东方以前,印度希腊之间已经有过接触了。
天文学的研究曾被特别钻研过,但也常被混入占星学里去。药物学有教科书,也有医院。但那旺达利(Dhanwantari)是传说中印度药物科学的创始者。但是最知名的古教科书是在公元初期的数世纪中的。这些就是查拉克的药物学和妙闻的外科手术。查拉克据说是建都于西北的迦腻色伽王朝的御医。这些教科书中列举了许多的病症,并且还告诉了我们诊断和治疗的方法。他们谈论到的有外科手术、助产术、沐浴,饮食、卫生、育婴和医务教育。书中提倡实验,在外科手术的训练中也有尸体解剖。妙闻提到过各种外科用具和手术,包括有肢体割切、腹腔手术、难产剖腹手术、眼翳切除及其他等等。伤口是用熏蒸的方法消毒。在公元前三四世纪也有了兽医院。这大约是受了耆那教和佛教强调非暴力(“不害”)的影响。
在数学中,古代印度人有过一些划时代的新发明,特别是以圈为零数的符号,十进法里的位值、负号的运用和代数中使用字母代替未知数的方法。发明的时期是难以确定的,因为实际使用总是在发明了很长的时间以后。不过可以确知的是,算术、代数和几何在最早的时期就已经开始有基础了。以十进制计数的方法,在印度甚至于当黎俱吠陀时代就有了。古代印度人的时间和数字的观念是非凡的。他们有一大串的数名用以表示巨大的数字。希腊人、罗马人、波斯人和阿拉伯人显然没有代表数值在千以上或至多在万(104=10000)以上的名词。在印度就有十八个专用的数名(1018),而数名的长单里甚至还不止此。在佛的幼年教育的故事里,据说他举出过的数名可以到十的五十次方。
在另一端,时间的间隔分得极其微细,最小的单位约等于一秒的十七分之一,长度最小的单位约等于一点三七英寸乘七的负十次方(1.37×7-10)。所有这些极大极小的数字,无疑地都是理论上的,而且是用于哲学的目的上。但无论如何,早期印度人,和其他古代民族不同,对时间空间的概念是广大的。他们都是从大处着想。甚至他们的神话中所涉及的时代也都是在万万年以上的。在他们看来,近代地质学上的漫长年代或天文学上的星宿距离都不足为奇。因为有这个背景,所以达尔文和其他类似的学说在印度就不会引起像十九世纪中期在欧洲所产生的那种混乱和内心矛盾。欧洲一般人的心里所惯用的时间尺度没有超过几千年的。
在《利论》里,我们可以知道公元前四世纪北方印度所用的度量衡。在市场上重量经常受着严格的监督。
在史诗时代,我常发现它提到某种森林大学。它们都离市镇或城市不远,学生聚集在知名的学者的周围受训练和教育,所学的科目包含多种多样,连军事训练也在其内。地址所以偏选在森林,是因为要避免城市生活的烦扰,而且可使学生的生活有纪律而又有节制。经过几年的这种训练之后,他们都要回去过家长或公民的生活。可能这些森林学校都由一些小集团组成的,虽然也可以看出受欢迎的教师往往能吸引多数的听众。
贝拿勒斯一向是学术的中心,甚至在佛的时代以前它已经是古城而且以此得名了。佛第一次讲道就是在贝拿勒斯附近的鹿野苑。但是贝拿勒斯在任何时候显然都和当时的或以后的印度其他各地的学府不相类似。无数的集团是由教师和他的学生组成的,敌对的集团之间时常有激烈的辩论和争执。
但是在西北地方,离现代的白沙瓦不远,有一个古代著名最高学府在呾叉始罗(竺刹尸罗)。这个学府专以科学特享盛名,尤其是医学和艺术,印度远方的人士都来此求学。佛本生故事中充满着例证说,贵族子弟和婆罗门人士旅行中不带随从不携武器来到呾叉始罗受教。因为它的位置交通便利,学生中可能也有从中亚细亚和阿富汗来的。在呾叉始罗毕业都被认为是体面和荣誉。在那里医科学习过的医师都受到重视,据说无论什么时候佛感觉身体不适,敬爱他的人总是要请一位呾叉始罗毕业的名医来给他瞧病。公元前六七世纪的大语法家波你尼据说也在那里学习过。
这样看来,呾叉始罗是佛以前的大学,也是婆罗门的学术中心。在佛的时期中又成为佛教学者的集中地点,并且从印度各地以及边境以外吸收来佛教徒的弟子。它是孔雀王朝西北省份的总部。
按照最早的法律家摩奴所订定,女人在法律上的地位肯定是低下的。她们总是要从属于别人——从父,从夫,从子。她们差不多是被当作财产货物看待的。然而从史诗中许多的故事来看,这条法律并没有严格地被执行,而且她们在家庭中和社会上也曾获得有体面的地位。这位老法律家摩奴自己也说:“妇女受尊敬的地方就是神之所居。”呾叉始罗或任何的其他古代大学中没听说过有女生。但是有些妇女一定在什么地方做过学生,因为学识渊博的女人不断地被称道。在这以后的那些时代中,也有很多杰出的女学者。以现代的标准来判断,在古代印度,女人在法律上的地位虽然低下,然而若和古代希腊、罗马、基督教早期、中世纪欧洲的寺院法,甚至一直到十九世纪初期接近现代的相比较,还是要好得多。
从摩奴以来的法律家们也谈到过合伙的商业。摩奴主要讲的祭司;祭言连商业和农业都谈到过。一个稍后的作家那罗陀说:“每一个合伙人的损失、费用、利润,是否等于、多于或少于其他的合伙人,应按他的股本(投资)和别人是否相等,或多、或少来计算的。栈租、伙食、捐税、损失、运费、保管费应由每一个合伙人按照契约的条款支付。”
摩奴的国家概念当然是属于小型王国的。但是这种概念是在成长在变化,结果导致了公元前四世纪的孔雀王朝以及与希腊世界的广泛的国际接触。
公元前四世纪中驻印度的希腊大使麦加斯忒尼否定印度奴隶制度的存在。但是在这一点上他错了,因为家庭中的奴隶确实有过,而且那时的印度书中还提到改善奴隶命运的问题。不过这也很清楚,像那时期中许多国家所共有的大规模奴隶制度和成批的奴隶工作队,印度是没有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使得麦加斯忒尼相信完全没有奴隶制度。当时有一句肯定的话:“永远不使一个阿黎耶受到奴隶的遭遇。”谁是阿黎耶,谁又不是,这很难说;但是那时的雅利安集体在解释上含糊地意味着是四个基本种姓,其中包括首陀罗,只是没有那不可按触的贱民在其内。
中国在汉朝初期,奴隶也是主要地为家庭服务的。他们在农业上或大规模的工程上都不重要。在印度和中国,这些家庭奴隶只占人口的极小一部分,这样,在这个重大关系上,印度和中国的社会和同时代的希腊和罗马的社会两者之间就有了巨大的差别。
远古的印度人究竟是怎样的呢?时间这样远,又和我们这样不同,这实在是难以猜想的,然而从我们所得到的多种资料之中也可以显出一个模糊的形象。他们是无忧无虑的民族,对于他们的传统是有信心而且引以为自豪的,偶然也去探讨一下神秘,满怀着对于大自然和人生的疑问,重视自己所创立的标准和品德,生活得轻松愉快,不把死亡放在心上。写亚历山大王侵略北印度故事的希腊史家阿利安曾为这个种族的旷达无忧而受到激动。他写道:“没有一个民族比印度人更好歌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