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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大雄和佛 种姓
书名：印度的发现 作者：贾瓦哈拉尔.尼赫鲁 更新时间：2019-07-24 09:43 字数：2138
从史诗时代到早期的佛教时代在北印度有着上面所述的那种背景。政治同经济方面都老是在变化着，合并的过程以及劳工的专业化实现了。在思想领域中有不断的成长，而常常也有矛盾。在早期《奥义书》之后，思想的发展和活动在各方面接踵而至；它们本身都是对祭司和仪式主义的反应。人心反抗他们所看见的现状，由这个反抗就产生了早期的《奥义书》和稍后一点的唯物主义的高潮，耆那教和佛教，还有那企图综合各种信仰的《薄伽梵歌》。由这一切中又生长出印度哲学的六大体系。但是在这所有思想上的冲突和反抗的里面，存在着活泼而壮大的民族生活。
耆那教和佛教都是吠陀宗教和它的支派中决裂的，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它们是从它里边生出来的。它们否认吠陀的权威，而且在一切问题中，最主要的是否认或不谈到第一原因（神）的存在。它们两派都强调非暴力和成立独身僧侣的组织。它们的论调是有一点现实主义和理性主义的，虽然不可避免地不能使我们在处理不可见的世界方面有多大的进展。耆那教的基本学说之一，就是真理是和我们的立场有关的。它是一个严格的伦理的、非超越的体系，特别强调生活和思想的苦行方面。
大雄，耆那教的创立者，和佛是同时代的人物，两人都来自刹帝利，即武士阶级。佛去世于公元前544年，享年八十岁，佛教的时代就始于此时。（这是传说的日子，历史家以为时期更晚，并断定为公元前487年，但是现在他们倾向于承认这传说的日子为此较正确。）也是一个巧合，我现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正是佛降生2488年的元旦，他们称为吠舍佉·拍立马（Vaisakhi Purnima）即吠舍佉（Vaisākha）月的望日。在佛教文献中载着，佛是在吠舍佉月 （5月至6月）15日出世的，他的得道和后来的死都在同月同日。
佛勇于攻击流行的宗教，迷信，祭仪和祭司，以及一切属于它们的特权。他也斥责形而上学的和神学的观点，奇迹、天启和对付超自然物的一些作法。他号召的是逻辑、理性和经验；他着重在伦理方面，而他的方法是一种心理的分析，一种不讲灵魂的心理学。他的整个看法好像来自高山的一道清风，吹到这形而上学的空论的陈腐空气里。
佛没有直接攻击种姓制度，然而他在他自己的教内并没有承认它。无疑地他的整个态度和活动削弱了种姓制度。可能在他的时代和他以后的世纪中种姓是很有流动性的。很明显一个受了种姓制度支配的社会是不能够在对外贸易或其他对外的事务上放手去做的，然而在佛以后一千五百年或且更晚的时候，印度与邻邦的商业发展着，而印变的殖民地也繁盛了。由西北来的外国成分接连地流入印度而被同化了。
有趣的是，我们看到这个同化程序是两端都在进行的。新的种姓是在等级的下层形成的，而任何外来侵入的成分很快地就转变到刹帝利——统治阶级里去了。恰恰在公元时代以前和公元时代开始以后所铸的钱币中表现出在两三个世代内有很快的变迁。头一个统治者有一个外国名字。他的儿子或孙子则以一个梵文名字出现，而加冕时竟用刹帝利传统的仪式了。许多拉其普特刹帝利氏族可以追溯到塞种人或西徐亚人的侵略时代，这是在公元前二世纪或以后来的白匈奴侵略时候起的。他们都接受了当地的信仰和制度，而且当时都想攀附史诗中著名的英雄。由于刹帝利集团多依赖着身份和职业而不大依赖家世，所以外国人就很容易地被合并进来了。
奇怪而有意义的是，印度历史漫长的时期中有许多大人物再三发出过警告，反对祭司和种姓制度的严格界限，而强有力的运动也曾起来反对它们；但是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好像命该如此地，种姓制度成长扩展起来，而且在它的绞勒中控制了印度各方面的生活。反对种姓的运动吸引了很多的追随者，但是久而久之它们的集团本身也变成一个种姓了。耆那教，是它所从出的宗教的叛徒，而在许多方面与它完全不同，却仍容忍了种姓而使自己与它相适应；这样它就在印度残留下来，而继续存在，差不多成为一个印度教的支派。佛教不肯与种姓配合起来，它的思想和观点是比较独立的，它最后在印度消逝了，然而它对印度和印度教的影响很深。基督教是在一千八百年以前到我们这里来的，它立定脚跟并且逐渐地发展了它们自己的种姓。在印度的伊斯兰教社会组织，尽管它猛力抨击本身以内的一切类似障碍，也受到一部分的影响。
在我们自己的时代，为要打破这种姓制度的残暴，中产阶级之中曾发起过无数的运动，他们在群众中也起了一些作用，但是所起的作用不大。他们的方法通常都是正面进攻。随后甘地出来对付这个问题，用从古以来就有的印度方式，用间接方法，而他的眼光却不离群众。他一向是很直接、很进取、很坚持，但并没有向四大种姓所引以为据的那原有的基本机能的说法挑战。他攻击了那过度的畸形发展，他很知道这样做就动摇了种姓的全部组织ae。他已经把根基摇动了，群众也受了强烈的影响。在他们看来，这整个组织若不是保持着，就是完全推翻掉。但是还有比他更强的力量在进行着：这就是现代生活的条件，这个陈旧而顽固的过时的遗物，终究总是一定要消灭。
但是当我们在印度对种姓斗争的时候（在起初，种姓是根据肤色的），新的而又厉害的种姓在西方出现了，它用的排斥异族的学说，有时用政治和经济的名词作掩饰，甚而用着民主的语调。
在佛以前，在耶稣前七百年，据说有一位印度的伟人，圣人和立法者祭言曾经说过：“不是我们的宗教，更不是我们的肤色，会产生道德；道德是必须要实践的。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