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矮树旁的舂石双双坐下,绿茵把竹简递回给穆仁生,幽幽地说:“查到了。是辞,名,数,三个字。”
穆仁生听后,缓缓地接过竹简,皱着眉头,开始冥思着这三个字和亲上加亲的内在联系。
“你确定是这竹简的问题吗?”绿茵也心情低落地问。
“不确定。但我今天就遇到这一件比较怪的事情,其他的像平时一样,挖土,洗工具,吃饭,我连澡还没有洗呢。”穆仁生边说边掰着手指数给绿茵看。
“那你说说,这三个字和亲上加亲是怎么回事?那亲上加亲又有什么可神秘的,大家兜过,我们现在还在说,平时我们也说,就不见它有什么异样,偏偏今晚咋就——”绿茵也开始蹙眉深思。
“咦,你好像没有说哦。”突然,穆仁生灵光一闪,对冯绿茵说。
冯绿茵扭过头来,愣愣地看着穆仁生问:“什么什么没有说?说话一愣一愣的,说清楚嘛。”
“亲上加亲啰。”
冯绿茵瞥了他一眼,笑骂说:“刚才不是还说着吗?笨。”
穆仁生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然后他又想到,“那,那就是,你没有拿着含笑花枝说过啰。”
“这样也行?”冯绿茵看着穆仁生那个死要脸的样子,忍俊不禁。
穆仁生看到冯绿茵笑意盎然的样子,他自己也笑着说:“不试过怎么知道呢?来,试试。”
说完,他把手中的烂竹简递了过去,“给——”
冯绿茵伸手想接,却发现是那截烂竹简,不禁格格地笑着说:“你的烂竹简什么时候变成含笑花枝了?”
“哦?弄错了。”穆仁生窘迫地说。
他连忙站起来,向四处环视一番后,望向冯绿茵,自言自语:“但是,我那枝含笑花枝呢?”
冯绿茵则两小手一叉腰,杏眼圆睁地说:“谁知道你在哪弄掉了?是不是早扔了?”
“扔?啊,是的,我想起来了,你稍等,我去捡回来。”冯绿茵这招很使得,很快就使穆仁生想起来了。
只见他小跑到前面的路边,一路仔细察探,很快就又找到了那段含笑花枝。
“给,这次不会错的了。”
“真的要试试?”冯绿茵把含笑花枝接过手,心有忐忑地问。
穆仁生呵呵一阵憨笑,“怕什么,又不是会出女鬼的,出出叶子嘛。”
“那,那我喊了。”看着那枝含笑花枝,冯绿茵慢慢鼓起了勇气。
“喊吧。”穆仁生也在旁鼓励着她。
“亲上加亲。”娇声逸出,穿越了花枝。
“有看到吗?”穆仁生问。
“没有,你在对面也没看见吗?”冯绿茵有点懵了:怎么她叫,穆仁生反而问她了?他的注意力哪去了?
“没有,再说一次,这次我要睁大眼睛地看。”穆仁生刚才没有注意看,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先看到。
“亲上加亲。”冯绿茵再喊。
含笑花枝上的叶子在霓虹灯照耀下,仿佛安详地睡去。
“还是没有反应。”穆仁生看得清楚,含笑花枝真的没有什么细微的异样。
冯绿茵不禁有些气馁地问:“一块叶子也没有长出来吗?”
“纹风不动!”
“有没有搞错?这含笑花枝在欺负我吗?”穆仁生的回话让冯绿茵泄气地一坐下来,噘起了小嘴,生含笑花枝的气。
穆仁生也疑惑不已,取过含笑花枝,再从头细细察看一遍。
“亲上加亲。”
这次,穆仁生看的更加清楚。除了手指照样有点麻痹之外,一缕黄光忽而从天而降,坠落在叶片上,幻化成叶形,然后隐去,一片嫩叶就像个调皮的小孩一般,慢慢舒展它慵懒的叶尖,直至伸到可以让冯绿茵看得到的角度。
“气死我啦!”冯绿茵看到那片叶子,就像一个故意与她作对的屁小孩一样飞扬跋扈,气得暴跳如雷。
“为什么会这样的呢?”穆仁生沉思默想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就脱口而出,希望借聪颖的冯绿茵可以从女孩的思维解开这个疑团。
但是,此时冯绿茵还沉溺在那种激愤当中,“这不知道是什么烂鬼咒语,也会重男轻女吗?”
穆仁生微微一笑,慢慢开解冯绿茵,“这不是咒语,这是我说过的话。”
冯绿茵一怔,转而一想,“也是。明明就是你说的话嘛,有什么不同?你又不是神仙。”
“要说咒语的话,就只有那三个小篆字了。”穆仁生也让自己慢慢推理下去。
“辞名数?这算哪门子的咒语?要说咒语的话也不能只有一句吧?咒语也有万能的吗?”冯绿茵被穆仁生这样一引导,也胡乱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亲上加亲。”穆仁生又甩了一句,想再次看清那神奇的变化。含笑花枝上在刚才的那片嫩叶的对面,又流光幻出了一小叶,像极了一个调皮的小孩。
“好了。你不要拿它来气我了。”冯绿茵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了,一看到那娇小玲珑的嫩叶就心烦意乱。
穆仁生倒是玩得饶有兴致,看冯绿茵不喜欢,也不想她再生气。“那好吧,我自己拿它回去,慢慢研究了。”
“那,还要不要我在网上替你问问啊?”冯绿茵见穆仁生要走,倒有一丝愧疚,很想为穆仁生做些什么。
穆仁生倏地跳到她的面前,惊喜地看着她,“要!最好不过啦。”
“好,我这就回去给你查,明天给你答复。”说完,冯绿茵一低头,从穆仁生的腋下调皮地穿过,走上月光照耀下没有被破坏的水泥路上,脚步的“的笃的笃”声,慢慢平复了她的情绪。
穆仁生望着她渐远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又对含笑花枝细声地说了句,“亲上加亲。”
麻痹依然,黄光依然,含笑花枝不无例外地从另外一处幻出一片可以气死冯绿茵的小嫩叶。
穆仁生持着它,在路过那株母树——含笑花树时,嗅着那股香蕉般的香味,突然内心产生一种柔性的感觉,不禁停下了迈出的脚步,蹲子,握着含笑花枝的左手轻抚着它。
“虽然我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竟然如此贪玩,把你的枝节硬生生折断了,虽然这样做,好像把母子骨肉分离那样残忍,可是,这是我多年以来调皮的习惯,还没有完全纠正过来,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能原谅我吗?”
说完,他把含笑花枝轻轻搁在树桠上,站起来就想走。
转而细想,把一枝折断了的树枝空架在树桠上有什么用?又不能吸收水份,吸取阳光,反而随着时间而干瘪枯死!
穆仁生连忙折返到含笑花树前,一边轻轻取出那段含笑花枝,一边嘀咕着:“我该怎么还给你呢?”
不料,由于树丛内枝叶茂密,把含笑枝卡住,骨碌碌掉落到泥地上。
“莫非,你想自己独立成长?”穆仁生马上被这一景象启发了灵感,同时也引起了他由于家贫而过早出来工作的共鸣。
“好。我就帮你一把吧。”
穆仁生拾起含笑花枝,拙笨地把它插在含笑花树旁边的泥土里,那花枝也如乖孩子般挺拔在地上,一点也不娇气。
“亲上加亲!”穆仁生童心未泯地逗了它一下,手指一阵麻痹后,竟然滴出了一滴水在小花枝叶上,黄光依然降下,如泡沫般包围了新叶位置,汇成叶状,幻出一片新叶来。
“哦?”穆仁生这才明白,手指那一阵冰凉麻麻的感觉,原来是水渍流动的原因。
“真是可爱啊!”穆仁生这一刻才意识到,成长的过程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乐趣,不管是小花枝稚气的倔强,还是自己少年的轻狂,都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生命证明!虽然他仍然无法破解今天所发生的怪事,但是,他还是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逆转乾坤、伤天害理的事,反而一件其实多么有意义多么有乐趣的事。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他一步三回头地向工棚走去。
突然,“蓬”的一声轻响,穆仁生一个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物体,被反弹得向后一个趔趄。定眼一看,才发觉原来是一个人。
“挺幸福的嘛。”黑影说话了,却是牛尊的声音。
“我不懂你说什么?”穆仁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右手紧摞着那片断竹简,就想越过牛尊回工棚。
不料,牛尊一个向前,一把拽住穆仁生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他:“小子我告诉你,小茵是我的,别以为你多读二年书,还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就跟我抢,小心我找人来废了你!”
穆仁生比牛尊高出一个头,论力气他也知道,这个拈轻怕重的家伙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愿意,他一甩手就可以把他扔回工棚里。但是,穆仁生不是那么暴力的书生,谦逊的祖训与文学的修养,叫他尽量用智慧摆定这些自以为是有勇无谋的出头鸟。
“没,没有啊,是小茵来找我的。”穆仁生嗫嚅地说。
“她找你的?找你干什么?”牛尊不相信。
“你先,先把我放了!”穆仁生被他抓住了衣领说话也吐吐吞吞。
牛尊冷哼一声,把他放开了,说:“说!她找你干什么?”
穆仁生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坦然地相告:“她说,要是她今年考不上大学的话,工头就要把她嫁到美国去。”
“什么?”牛尊大吃一惊,又想上前来抓穆仁生的衣领,这次却被穆仁生一手抓住。
他微微一笑,说:“我想你现在要搞清楚,这都不是我造成的,看来,她考不考得上大学,还得你多费心了。”
说完,穆仁生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工棚里走去。留下牛尊一个人在月夜下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
穆仁生回到自己的床边,第一时间把断竹简毫无机心地压在枕头底下。
“这怎么成呢?”牛尊一阵风般地跟了进来,“就算考不上,也不用马上嫁人吧?”
穆仁生到门角落处找到了晾衣撑,准备出屋檐下挑回自己晾干的衣服。
“哎,小子,我在跟你说话呢?”牛尊也跟了出屋檐下。
穆仁生这才回过头,对他莞尔地说:“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冯叔啊,叫他不要嫁小茵不就成了。”
“找他?”牛尊不禁一阵犹豫,在原地来回踱步,思忖良久。
穆仁生收齐了衣服,就回到床前,把准备要换上的衣服挑选出来,从床底下找出了一只胶桶。
“不行!我这时候还不能找他。”牛尊忽而又挡在他的面前,踌躇不决地说。众工友看着他们俩的对话,都奇异地望过来。
“干嘛不能找他?”穆仁生在床头的上方,找到了毛巾,在床底下找出了肥皂。
“我,我!”牛尊顾及到四周好奇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穆仁生已经走出工棚转到洗澡房去,他也跟了出去。
穆仁生在门前停下,回头望了他一眼,笑说:“你要洗澡吗?你先用吧!”
“不,我洗过了,我还想和你商量商量,你洗,我在外面就是了。”牛尊忽而客气地说。
穆仁生进了洗澡房,重重的掩上了门,把牛尊拒之门外。
“我现在还不能找冯叔的,他不知道我喜欢小茵。”在门外,牛尊继续思虑再三地说。
“他不知道,就跟他说啊,让他知道了,他也许马上就把小茵许配给你。”洗澡房内,穆仁生想说就说。
“就凭他那势利眼?我不看好。”原来冯叔在牛尊心底的形象是这样的。
“呵呵,那你又喜欢他的女儿?要是小茵跟了你,你还不是要日对夜对着他。”
“这可不同,等我把小茵追到手,生米煮成熟饭,嘿,到时,他也得乖乖听我的。”
“那你就要快点追到手啦,还有不到半个月,小茵就要考试了,到时候,小茵考不上了,冯叔就说不定来个先下手为强,把她嫁在你追她前面。”
“我就是说嘛,这真是把人逼急了。本来,我还想着等她放暑假,有时间再慢慢札的,想不到冯叔这么绝,连暑假也不让她过了。”
“错!他不是不让她过暑假,他是让她在美国过暑假,过上一辈子的长假!”
“唉,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门外的牛尊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外面腾来腾去的,烦躁不安。
“还有一个办法啊,”穆仁生忽然传出来的话,像抛了一条救命索出来一样,让牛尊看到了希望,“帮她考上大学,你不就机会多多了?”
牛尊大喜过望,“哎,对啊。小茵考上,冯叔就不嫁她了。”
转而一想,“要怎样才能帮到她呢?”
良久,穆仁生打开了洗澡房,提着胶桶出来,说:“自己想办法了。”
仲夏的清晨,是宁静的。处在城市热闹的地段,它则是属于车辆的机动声和喇叭声的;仲夏的清晨是清凉的。处在城市热闹的区域,它很快就被车辆的发动机蒸发狐收了。
七点多,穆仁生就是这样被不习惯的空气和发动机响声吵醒。
他醒来时,周围已经穿梭着比他还要早起的工友们。他警惕地把手伸到枕头下,摸了摸那截断竹简。
虽然,这断竹简真的不值一文钱,就算是扔了,也嫌它占地方;但是,它有可能是一个印记,是一个凭证,更可能是一个打开某个地方的神秘钥匙。
穆仁生他不是无神论者,他和许多东方人一样,都是听着爷爷的鬼故事长大的;在遭遇昨晚那种神奇的事情,他更加坚信这竹简或者这世上是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这个世间存在着,并且已经出现。
昨晚,他也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是某个神人的子弟或是继承者呢?还是自己伟大的祖先穿越时空,附灵上身了?要是那样,那么以后他不就可以凭着这股神秘力量纵横天下了?
然而这么天真浪漫的想法,很快就被那一句“亲上加亲”戳破了。
“只有一句话,能干什么?能拯救世界吗?”穆仁生中断了无谓的空想,宁愿早点起床,现实地干点实质的工作,多赚点钱来得有效果。
突然,他看见几个工友匆匆地在门口前跑了过去。
他连忙穿上背心,吸着拖鞋,挽着半筒热裤的裤头,也蹦蹦地蹦出工棚外,好奇地想追看那些工友干什么去?
“木头,我昨晚想得很清楚了,我读书不多,帮助小茵上大学的事,我想还是要拜托你。”这时,牛尊迎面而来,诚恳地说。
“你不怕我泡她?”穆仁生讲出自己的担心。
“你?不会的。要泡的话,凭你个帅样,一早就泡上了,何必要跟我争呢?”牛尊倒是对穆仁生很有信心的样子。
“那好吧,我也只是尽力而已,我不敢肯定可以百分百令她考上大学的。”
“能够尽力就好!拜托拜托了。”牛尊再三拜谢而去,仿佛冯绿茵真的已经是他的媳妇一样。
穆仁生微微一笑:对付这些小人,他果然不需要蛮横出手,来一个易角扮演,他自然不战而退。整个过程,牛尊都在白忙,他自己陪着瞎聊。
那些工友跑去的方向是那株孤零的含笑花树面前,穆仁生也跟了过去。
含笑花树前,已经有一个束马尾辫背着背囊的少女,在围着含笑花树上下察看。
“真奇怪,真奇怪啊!前几天不是还没有这株含笑花的吗?”那少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疑惑不解。
“不会吧?我来的时候,这棵树早就有了。”穆仁生走到的时候,刚听到少女的说话,一时口快,接上了她的话茬。
“不可能,前天我来的时候,它还没有的。”少女则十分肯定地说。
“不可能,七八天前,我来的时候,它就有了。”穆仁生也坚持自己的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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